“别插嘴,没礼貌。”
关素舒捻了颗枣就扔去砸他,被关程煜抬手接住,又扔了回来,她嫌弃,又扔给了父亲,关靖接住,又递给了管家,最后这粒枣转了一圈又被放回了果盘里。
关素舒把果核吐出来,坐直了身子认真道:“你们看,我吧,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放屁!”
“胡说八道!”
后面这句文雅点的是父亲说的。
关素舒连着被打断两次,奓毛了,拍着桌子道:“能不能等我说完了你俩再发表意见?”
关靖已经面色青黑了,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沉声道:“你说!”
“其实我看得挺开的,总归人都是要死的,活到三十四十呢,也正常,活到七老八十呢,算我赚,反正只要活着,我肯定是吃不了苦的,你说一般人家里也不缺个爹,我不得多备点彩礼,万一以后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关程煜还是听着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这胳膊肘是往外拐的?”
“那不至于,我要是死了,遗产那肯定都是爸妈的,信托也是爸妈收回去,你呢,我就勉勉强强把我买的那栋楼和在北极附近买的一个小岛留给你,那个岛叫什么来着,我忘了,我回头把我那个理财顾问推给你,你去问问他,我要是好好活着呢,那肯定一般的钱是不够我花的,你们得努力做我坚实的后盾,让我有底气造作。”
关靖听了会,已经敏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姿态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心平气和地问:“素舒,是不是想到要做手术,有点怕了?”
关素舒否认:“谁谈手术了?”
自己的女儿,想什么他还不容易猜到?
关靖安抚她:“只是要做一个常规手术,人家医生做了几十年了,保证你健健康康地出来,你爸我都还没到谈遗产的年纪,你倒和我交代起后事来了?”
这也就是女儿,他知道她是心里怕,要是他儿子说这么晦气的话,关靖直接把他打回娘胎里去学说话。
关程煜也听明白了,走到她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大喇喇地揽着她的肩膀道:“有哥在呢,别怕,到时候哥站门口给你看着,你就当睡一觉,睡醒了,我和爸妈都在你旁边,你一睁眼就能看着。”
“还站门口给我看着,你以为你门神啊……”
关素舒声音闷闷的,心里已经软了,人也蔫成个蔫猫样了。
她并不是悲观主义,以她的咸鱼哲学,可以说是个相当活在当下的人,今天突然想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是因为今天太幸福了。
她有男朋友了,哥哥也回来了,哥哥和爸爸都少有这么坐在一块看电视的时候了,当然,要是妈还能在,那就更好了……
人是这样,过得不好的时候,心里盼着的是以后的甜的,过得好了,就开始诚惶诚恐地担心起后边日子的下坡路了。
她以前没心没肺,最叛逆的时候,觉得自己死就死了,反正人活着总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