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怎么能这样绝情,”三皇子同赵旭远这个表兄处的好,因为贤妃的关系,同赵夫人也极亲近,眼见母亲如此,更是垂泪不已:“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好孩子,我算是看清了,”贤妃握紧了他的手,狠狠擦了眼泪,自语一般寒声道:“到底什么才是靠得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阴冷,连三皇子都不觉打个颤,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自己母亲,没敢追问她到底是想明白了什么。
张英与大理寺卿一道往赵家去的时候,不知是怎么想的,也叫上了承安。
他在宫里长大,见多了人心冷漠,此刻看赵家树倒猢狲散,倒也不觉如何凄凉,只是瞧着张英,出言道:“张大人竟还记得我,这种时候都叫我来。”
张英坐在椅上,抬眼一笑:“殿下此前辛苦,也是不易,如今有了好处,怎么能不叫上你?”
承安听出其中微妙来,目光一沉:“……张大人。”
“最好的都在那里头了,”张英面不改色,捏着茶盏盖子的手指了指内室:“殿下去挑两样吧。”
“张大人差事办得真好,”承安盯着他看了一看,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轻轻道:“圣上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夸赞。”
“殿下以为圣上不知道吗?”
张英侧目看他,不以为意:“抄没家常这种事,大理寺卿一个人就能办得妥当,殿下以为,圣上为什么要叫我过来?”
承安闻言,眼底的嘲讽淡了些,依旧没有说话。
“圣上吩咐我过来,同我请殿下过来,其实是一个意思。”
他不说话,张英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拨着茶,道:“殿下是聪明,臣在这个年纪,远远不及,而您现在还欠缺的,就是火候。”
“我说一句话,您别不愿意听。
——按照殿下现在的水准,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他抬起眼来,向承安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还差得远呐。”
承安抿紧了唇,目光黑沉,直直的盯着他看,却不说话。
张英也不在意,依旧笑意温和,由着他打量。
最终,还是承安先退让了。
往一侧的内室去,他信手挑了几幅前朝古画,走了出来。
“谢张大人指教,”他向张英颔首:“告辞了。”
张英起身示礼,语气客套:“恕不远送。”
伴着赵家的惨淡收场,此次科举舞弊案落下帷幕。
圣旨已下,赵立洋被打入牢狱,只待秋后问斩,赵家一众人也已经被收押,只等着再过些日子,便启程往幽州去。
救下赵立洋,萧家已经是不抱希望,只是对于赵家的一众人,尤其是赵夫人萧氏于其子赵旭远,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尽力而为的。
贤妃这几日病的厉害,整日都离不得药,听闻胞姐不日便要发配幽州,更是心中郁结,难以释怀。
她不再对圣上抱有希望,只吩咐人致信给静仪长公主,希望她能恳求一二,叫胞姐外甥留在长安,不要远赴幽州。
静仪长公主不喜皇后,加之其子陈立与皇后胞弟姚轩的争端,早先舞弊案传出时更是对其落井下石,吩咐人出去传话,搅弄风雨,这会儿听贤妃致信求情,倒是很愿意过去帮一把。
毕竟是女儿将来的婆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也愿意出力。
只可惜,等到第二日,她便顾不上萧家了。
锦州巡察使与录事参军一道上疏,弹劾驸马陈阳巡牧锦州时杀良冒功,卖官鬻爵,被发现后更曾戕害下辖直言官员,借以掩盖此事。
圣上闻言大怒,亲自遣使往锦州巡查,暂押驸马陈阳于大理寺,以待来日详查。
赵家刚刚消散的阴云覆盖到陈家上空去,煊赫多年的光耀门楣,登时风雨飘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