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面前的女人共情了。
虽然她的职业必然需要对患者共情,但此刻她并不是一个医生,而是一个纯粹的聆听者,在这样的立场下,她的共情只是一种动容。
推己及人的动容。
她们聊了很多,话题没有边界,看似跳跃,实则全由对方主导。
苏雪雅想,如果她不是清楚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位需要治疗的患者,一定也会像旁人一样看待她。
聪明、强大、美丽,每一个都像是她的代名词。
可惜现实里往往没有那么完美的事物。
“……所以你曾有过吗?因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而改变原则——哪怕只是你自己设定给别人看的原则。”
最后苏雪雅问出了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这触及了更深层的东西,而面前这个防备心理过强的女人多半不会让她试探得这么轻易。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停顿太长时间,就给出了答复:
“那可太多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那双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眸里第一次照进了窗外的阳光。
“太多了,吃得完吗?”
左颜看着这满满一桌的菜,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已经粘在了那一盘盘的羊肉卷上面。
她咽了咽口水,等服务员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锅里下菜了。
游安理懒得回
应她的“虚伪”,调好了蘸碟就放到她面前。
左颜的第一片羊肉卷正好烫熟,立刻在蘸酱里裹了一圈,然后趁热塞进了嘴里。
滚烫的火锅热油锁住了羊肉的汁水,被蘸料那么一裹,鲜香中带着点爽口的老陈醋,吃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地道的牛油火锅最适合在冬天吃,又辣又麻,爽出一身热汗。
左颜吃着吃着,就脱了大衣,撩起袖子,脑门儿上不停冒汗。
游安理几乎没动过筷子,左颜也不劝她吃,毕竟这是一位口味清淡、晚上还不爱吃东西的“仙女”,能屈尊降贵陪自己大晚上来吃火锅,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左颜这么一想,突然就吃得有点心慌。
游安理这女人可不是慈善家,这两天没把自己往死里收拾都算大发慈悲了,现在还带她来吃火锅?
肯定有猫腻。
左颜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嘴上也不耽误,一个“吸溜”就把熟了的肥牛给塞进了嘴里,一边烫得直哈气,一边飞快地咬着,腮帮子圆鼓鼓的,看起来倒有点小时候的“圆润感”了。
游安理端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她刚刚尝了个味道,嘴里就全是刺激性的辣味,只能用白开水缓解痛感。
严格来说,“辣”本身就是一种痛觉,“辣椒素受体”放大了人体的灼热感,就会让人在吃辣时感到疼痛。
所以爱吃辣的人,是享受这种痛感的。
游安理撑着头,看了眼被辣得直吸气的人,并不怀疑她是不是在享受这种感觉。
毕竟连绝大多数的人都无福消受的东西她也能享受,可见本身就是个“潜力”无限的人。
左颜抓到了她的目光,立刻说:“你干嘛偷看我?”
边说着,她还边去咬豆奶瓶里的吸管,这瓶豆奶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现在都快凉了。
“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游安理连个姿势都没换,就这么撑着头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