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踩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那动静响起的同时,屋角里阴影动了动。只见黑暗中一张腐朽灰黑的面孔转了过来,似乎嗅到了新鲜人肉的气味,浑浊的眼球一翻。
一道身影裹挟着满身寒风,踉跄走进屋子,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屋角里致命的危险。
“……呜……”
腐烂大半的胸腔不住漏气,丧尸摇摇晃晃爬起身,捕食欲在omega甜美的信息素刺激下迅速暴涨,扑上前狠狠抓住来人,一口咬了下去!
血肉滋味瞬间充盈了腐烂的口腔,然而丧尸还没时间咬下第二口,它的颈椎传来咔擦脆响。
丧尸头颅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了下去,随即被来人单手轮起,重重砸在墙壁上,脑浆溅满了半面墙。
司南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声,他朦胧地感觉到手腕很疼,但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于是抬手摸了摸,好像摸到了湿乎乎的血肉。
我被丧尸咬了,他潜意识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他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上一样虚浮,眼前不断闪过错乱的光晕和斑点,精神世界在现实和幻象中来回切换,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无法分辨自己是站着、坐着,还是已经昏倒了。
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被丧尸咬了。
咣当巨响,他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潮湿肮脏的墙壁,颤抖着伸直两条长腿,胸腔喘息时带出撕裂般的声响。
又被咬了,他想。
……
“你又被咬了。”有人带着怒火,一字一顿道。
那是个金发碧眼、穿迷彩服的年轻男子,年纪并不大几岁,看上去可能也才二十出头,但因为出身良好的缘故肩膀已佩上了军衔,眉梢眼角浮动着傲慢、厌恶和愤怒混杂起来的神情。
司南靠在电击椅上,他穿着白t恤,身形有种少年发育期特有的清瘦,头漫不经心地仰着。
“所以呢,要惩罚我么?”大概有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了,凌乱的刘海却挡不住他明亮嘲讽的眼神,无所谓道:“来啊。”
大概是被这种态度所激怒,男子拎起他的衣领,怒道:“你以为这是在害你吗?你本来就是个怪物!除了接受实验和特训你还有什么出路可以走!如果父亲当初把你丢进孤儿院,你现在就是个在便利店打工或开车送外卖的下等人!”
司南挑起一边眉毛:“喔?在你眼里下等人的定义就是开车送外卖么?你还真是个有教养的大少爷。”
男子张口想骂什么,司南满怀恶意地勾了勾嘴角:
“我以为在你口中‘肮脏下贱’的我母亲死后,悲痛欲绝以至于终日酗酒的你父亲,才算是真的下等人……”
啪一声清脆至极的声响,男子一巴掌把司南打得偏过头,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少年喘息两口,转回头来向他微笑:
“或者说,一边对你父亲满怀怨恨,一边又费劲徒劳想要得到他认同的你,可能连下等人都不如……”
他以为自己又会迎来一巴掌,但男子举起手,却停顿在了半空中。五秒钟死寂后,他突然暴怒吼了一声:“电击!”
话音刚落,蓝光滋啦亮起,司南身体一抽向后翻倒,手脚不住痉挛。
几秒钟后电击结束。
司南却没有醒来,保持着那个深陷椅背的姿势纹丝不动,半晌毫无动静,甚至连胸腔都不再起伏。
男子等待了十多秒,眼底终于浮现出狐疑,谨慎地上前停了片刻,才伸手一按他颈侧脉搏,感觉到指端细腻的皮肤下搏动异常微弱。他又试探着将食指伸到少年鼻端,呼吸气若游丝,几乎感觉不到。
怎么会这样?
“过来几个人。”他打开自己肩上的对讲机,简短吩咐了一句,打开少年双腕上的手铐。
就在这时,司南原本苍白修长、毫无生气的手指一握,手背青筋暴起。
在意识到不妙的同时男子疾步后退,然而迎面厉风快如闪电,司南抓住扶手侧身而起,一脚把男子踹翻去了墙角!
轰隆撞响震动地面,男子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旋即身体骤沉。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只见司南俯在自己面前,单膝抵住了他的胸膛,狠狠拎起迷彩服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