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常人受伤受伤若此,早就已不能战。换做平常时节的李存孝,也早就该在亲卫遮护下退下去裹伤了。可是此时此刻这李存孝,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眼前这几十名步军士卒喘着粗气,身上凶戾之气,丝毫未减,双眼之中,只剩下疯狂神色。只等喘过这一口气,马上就要再度扑击而上。饶是身后是大家拥护万分,死心塌地跟随的大齐领袖兼陛下黄巢,这些伪齐军步军也给激起了胸中血气,但是在此刻人形凶兽一般的李存孝面前,这些士卒再也忍不住双股微微颤,似乎只要有一个人丢下手中兵刃逃开去,大家就会跟着一哄而散一般。
李存孝笑罢之后,目光突然回视了一下伪齐军那些亡命之徒。眼神当中凶戾之气比刚才更盛,让一些动了狠心思的伪齐士兵顿时就被震住,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呼喊声中,李存孝已经大声狂笑着,率先又冲了上去。这一次冲击,比刚才还要凶狠十倍。挡在他面前的几十名的伪齐军士卒,在这一瞬间都已经被李存孝气势压迫得踉跄后退三两步。这些步卒当中,一名小军官已经回头大声厉呼:“赶快回去禀报陛下,撤退,此间已然事不可为了。”
李存孝转眼之间已经欺身而进,逼近这伪齐军的小军官身前,手中大锤猛地一挥舞,这小军官的眼神之神闪过一丝恐惧之色,眼中一柄大锤只在一瞬间就放大了无数倍,周身已经没有了一分力气,郝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嘭!”的一声,这名伪齐军的小军官脑袋就被李存孝给开瓢了,血花**溅得一地都是。身后的几十名河东黑甲军顿时军心大振,举着手中的兵刃,呼喊着杀了过去。转眼之间,厮杀碰撞声不断响起,在这短短一瞬间,李存孝已经不知道自己又添了几处伤,更不知道自己打断了多少兵刃,砸翻了多少当在自己面前的伪齐军士卒,双方呼喊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呼喊声从土墙破寨口响起的时候,黄巢正在营中当中小寐。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在起义之后,多年大江南北的转战厮杀当中早已落下不少的暗伤,这些时日殚精竭虑的应付各大藩镇和大唐神策军的围剿,还要操持全军十几万的所有一切,早就是筋疲力尽。
尚让那里生变之后,他紧张了十余日每日督促整顿防线,还要保证供军中所用,同时还得补充寨内积储,一日里睡不到两个时辰。虽然战事吃紧,但是在自己侄子林言的指挥下,十几天下来,一切仍然都是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什么变故都未曾生。整个人不可避免的就稍稍有点松懈。
今天秋日阳光实在太好,从外间洒落进来,到了下午,阳光更是照得人懒洋洋的。黄巢伏案正在处理着一大堆文书公文,不知不觉就在和煦的阳光下小寐的过去。在书房外面伺候的下人,一心要卖主人的好,知道陛下这些时日辛苦,也不打扰,就让黄巢继续睡下去。
正好今日下午也没有紧急军报传递而来,这下人也不敢耽搁军报的传递。既然没有这些紧急文书,倒也乐得让黄巢多睡一会儿,不得不说,黄巢的心腹还是忠心无比,很会为他着想的。这一睡,黑沉且香甜,连梦都没有一个。直到一声呼喊,隐隐的似乎从意识的最深处想起,才一下让黄巢惊醒他猛的推案而起,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睡得迷糊了,产生错觉了。仔细侧耳一听,这呼喊厮杀声就在北面传来,到了这里,已经变成沉闷的轰响。
黄巢顿时变色,战事有变,这个时候那下人也连滚带爬的跑起来,软倒在地磕头禀报:“陛下,林言统领麾下陈指挥使求见,说寨门已破,当撤离。”不等他说完,靴声疾响,却是那林言所统辖的控鹤军中的那个陈指挥使大步而入,满脸急切神色,礼都来不及行,一叠连声的疾呼:“微臣参见陛下,寨门生变,有敌扑营,林言统领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请陛下决断。”
营寨中此刻约有七八万伪齐军能够指挥调动,但黄巢脸色铁青,知道对面的敌人乃是河东军这等精兵强将,一旦有寨门可以据守还好,寨门一但被破,野战之中,可以说是胜算无几。黄巢也知道自己这小寐误事,对那下人怒哼一声:“事了再处置你。”那下人早就软在那里,作声不得。
其实这个下人他也是冤枉,就算黄巢醒着,他又不是神仙,还不是如常戒备,寨墙之上人手又没有充足到将大寨左近所有一切全部警戒护卫住。如何就能知道段明玉用这般手段,使用了小钢炮将寨门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前来袭中军大营?前方之所以败得这么快,一来是因为李存孝和河东军的勇猛异常,二来也是因为小钢炮震慑了伪齐军的大寨守军,不管怎么说,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惧的,所以才会出现了伪齐军部分人马大声呼喊天兵天将下凡的闹剧。
在黄巢的喝骂声中,这位年近中年的大齐陛下已经大步就朝外走去:“有没有集结人马了?立刻随我赶赴各营寨门,通报调度,安定军心,堵住那里缺口,要是敌人扑入,就将他们杀出去。”那陈指挥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大声回话:“各营的统领将领已经集结在大营前,立刻就出队,陛下,你万金之躯,兵凶战危,你就不要上前了,俺留一都人马给你,你坐镇大营就是。”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疾奔出了大营,在大营外面的空地上,已经集结了两三百大大小小,职位高低不等的将领。黄巢和那陈指挥使已经等不得余部了,亲卫将两人坐骑牵来。两人立刻翻身上马。黄巢微微朝那陈指挥使示意一下,就已经当先冲出。他仍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身上连个甲叶铁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