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敬思在马上冷冷的看了追出来的百余刀斧手,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胆敢上前。史敬思哼了一声,将腋窝下仍在挣扎的朱温狠狠的敲晕,一把扔向府门口。随即一干人等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朱温好大半天才醒转过来,眼前哪里还有李克用的影子,不禁大怒:“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歇斯底里的骂了半天后,又道:“还不赶快给本帅追。”
只要李克用没出城,一切都还有希望,朱温,当然不会放弃。
李克用在马背之上不禁叫道:“快去上源驿,只要驿站五百勇士之中存有二百可战之士,我等打开城门就可以渡此一劫。”
可是李克用夜想多了,上源驿已经处于一片火光之中,五百河东大好儿郎四处奔命逃窜,所剩无几,宣武军如狼似虎的追杀着河东军败军。李克用长叹一声,脸上浮现了一丝深深的悔意,终究是小瞧了朱温狗贼的手段啊。
大将史敬思手持大枪道:“王爷,事不可为,你快去城门口,诓开城门,末将在这里顶住。”
“不行,你我要死一起死,本王怎能弃你而去。”李克用毅然决然的道。
“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爷保住性命,以后想法子为末将报仇,末将就感激不尽了,王爷,追兵已经来了,你些快走吧。”史敬思说完,扬鞭狠狠的打在了李克用的坐骑之上,战马吃痛,飞一般的窜出去老远,身边的二十几名亲卫立马跟了上去。李克用老眼中流出了两滴浑浊的眼泪,声音异常的嘶哑:“老夫……连累了河东军的兄弟们……。”
李克用等人跨过上源驿的浮桥,飞的向城门口奔去。史敬思看着李克用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追兵,又将手中的长枪攥紧了几分,立马横跨在只能单人通行的浮桥之上。
漆黑而又喧闹的夜晚。火光,蹄声充斥着双耳。远远地天际。似有一片飘浮地乌云,无声无息的游荡过来。
城头熊熊燃烧的火炬,在冰冷的汴梁城头夜风中,火焰不断的飘浮摆动,直至缓缓熄灭。残存的火光也不过二三成,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城墙,凝立城头,目视所见地距离,也不过百丈而已。
此刻已经夜深,青楼的姑娘们已渐渐散去,原本拥挤地大街。也逐渐变得稀松起来。倒是守城的宣武军士兵,不断的打着呵欠,也没有人怪罪他们麻痹大意。
一个小小地黑点,似钉般楔在城墙上。一动不动,远远望去,便仿佛一只爬墙的壁虎,在幽暗地灯光里,谁也没有现他的存在。
离着他头顶不到半丈。便是城墙地垛口,一盏火把斜挂着,将熄未熄。
“嗖,”灯光一暗。似有清风拂过,火炬熄灭了。那伏在墙上的壁虎,爬壁疾行。无声无息地跃入了垛口,隐没在黑暗中。
“直娘贼的,火炬怎么又熄了?”一个宣武军守卫,打着呵欠,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火折子还没打亮。便听脖子噼啪轻响,他壮硕地身躯缓缓瘫软了下去。
王爱卿深吸了口气,将这守城士兵地尸体放倒在黑暗的角落里,与此同时,又有几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身旁,那相隔三丈外,四五个宣武军守卫手抓着栏杆,正朝着大街上指指点点,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不知道又看到了草丛野地里什么苟且之事。他们的身侧,便是通往城楼的城墙了。
王爱卿嘿了声,手中闪亮地弯刀狠狠比划了下,身后的几个弟兄心领神会。数人同时出击。如狸猫般疾窜了上去。
王爱卿身手最好,数丈距离眨眼就到,动作快如闪电,一左一右狠狠的捏住两名宣武军守卫的脖子,那身侧地两名守城士兵惊骇之下,正要放声大叫。却觉声音沙哑,怎么也喊不出声了,低头看去。冷冷地钢刀架在脖子上,汩汩地鲜血自喉管流出。
两名燕羽卫将士强自将这几人抉住靠在城墙岩壁。耷拉着脑袋,做出个醉了酒地模样,另一个垛口地守卫朝这边看了几眼,顿时笑骂出声。
“开城门的机关就在那边!”几人蹲下身来,长吁了口气,一个负责观测的兄弟,指着城墙之上的一个巨大地轮盘,压低声音说道。
那机关约在五六丈开外。被掩在圆形垛台中。四周都有护墙,有数十名宣武军守卫着,看那身板模样,显然是宣武军中的佼佼者,汴梁城厚重的城门,全靠这机关引绳拉动。
数了数人头,守卫机关的一共十个士兵,而自己身边有七个精锐兄弟。王爱卿微微颔,望望天色。正要挥手疾上,忽听一个宣武军士兵大声悚呼起来:“快看,那边是什么?!”
那宣武军手指的方向乃是朝向城外,一大团乌黑的云彩,无声无息逼汴梁城。看那距离,已只在数里开外,地面微微地有些颤动。
“是骑兵军队!”一个目力极佳、战阵丰富的宣武军校尉在城楼之上眺望一会儿,忽然惊呼出声,大声的对着身边的同仁袍泽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汴梁的大街上忽然响起几声惊恐地喊叫:“快跑啊,河东军往城门口杀过来了!”
众人再次一惊,回头一看,两三匹浑身窜着火苗的高头大马,痛苦地哀声嘶鸣着,不断的疾跃着,沿着大街撒蹄飞奔。几名大街上的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被那骏马踩在脚下,火苗瞬间就上了身,刹那窜上衣服头,临近着城门口的大街上响起了一阵凄惨地哀嚎。
街边的过路人省悟过来,嗷嗷叫着转身逃窜,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面对这样浑身着火地疯狂大马,谁敢掠其锋芒?前方窜着火苗的大马之后,李克用和一众亲卫正疯狂的向城门口冲来。仓促之下,李克用竟然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先制造混乱,在趁势冲击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