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没听见,回头看我一眼:“帕子带了吗?”
我掏出递给他,程铮掏出水囊来打湿了交还给我:“捂紧口鼻,瘴气对阴寒的内力格外敏感。”
我吓了一跳,再次向树林深处望了一眼,简单估算了树林深度他的速度以及我的肺活量之间的关系,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赶忙问他:“要是我不慎吸入一点,会怎么样?”
“浑身麻痒酸痛,据说定力不强的,会将皮肉挠烂。”
“这么严重!有解药没?”我吓得舌头都大了。
程铮令我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正道少有修习阴寒内功的门派。”
这话说得有意思,言下之意,好像应该是魔教专精这路武功?我抻头看一眼程铮的表情,揣测他现在大概没兴趣和我聊这些八卦,只得自己想辙,嬉皮笑脸地话唠着缓和紧张的气氛:“我尽量憋得久一点,师叔爷你不用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徒孙我也怪沉的,你准备好跟我说一声,咱们走着!”
程铮颇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抽出腰间软剑持于手上:“闭气。”而后便提气冲进瘴林。
软剑在我们身前舞出一团银光,周遭被瘴气笼罩的奇怪植物在我们两边飞速后退,我捏着鼻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妙景象,感觉像是坐在人形自走电风扇上一个跟头飞了十万八千里。
这不就是老式飞机么……果然缺氧会导致脑子不好使。
然而不想则以,一想就有些停不下来。我一边同自己呼吸的本能做斗争,一边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直憋得眼前发黑耳鸣阵阵,才遥遥听到程铮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放手吧。”
我如蒙大赦,赶紧松手,狠狠吸一口气进肺子,又猛咳几声对抗呼吸不力的后遗症。
哪个孙子说窒息时会产生快感的?这不是坑爹么!
我趴在程铮后背上半死不活地喘得要死,半晌才反应过来人家只是站在原地调匀呼吸,连忙撑起身子歉然道:“辛苦师叔爷了,我这就下来。”前头遥遥可见大片的石墙,应该就是下一道障碍了。我总不能全程要人家背过去,那多没面子。
程铮按住我:“别动,不能下。”
我急忙趴回他背上,压低声音:“有人?”
他无奈:“土壤有毒,你鞋子不够厚。”
有毒?我急忙看地上。和身后浓密的瘴气林不同,我们所处的地方仿佛刚刚被火烧过,方圆十丈的范围内荒草不生,乱石嶙峋,只露出黢黑油亮的地表,看起来却是十分肥沃。
程铮道:“是慢性毒,过了六个时辰才会显出来,皮肉沾上一点便会尽皆溃烂,到时便是药石无灵。我穿的是靴子,你的鞋不够厚。”
我恍然大悟,心说还真是一环套一环了,就算有武功高强者,像程铮一样用轻功冲出瘴林,见了前头的石墙也会以为一关已过一关未至,在此松懈下来休息片刻,而后便会猝不及防地着了道。
一边想一边抬头看看两边寸草不生的山崖,同样是黝黑油亮的色泽,不由心里发冷,向程铮小心求证:“那么山壁上也掺了类似的毒药,防止人另辟蹊径,攀爬山崖越过瘴林喽?”
程铮点头确认。
我奇道:“谷中防范如此严密,你方才又说瘴气对于身怀阴寒内力的人伤害更大些,莫非药先生曾和魔教人士结怨,所以才这般小心谨慎?”
程铮不答反问:“难道不能是他天生心性歹毒,不想让人扰他清静么?”
我摇头笑道:“不会。你愿意在药王谷陪他一起过年守岁,可见交情深厚。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叔爷品性高洁,选中的朋友又岂会是心性歹毒之辈。——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师叔爷,我说的对不?”
程铮轻呵一声:“管中窥豹罢了。”言语间颇有些沧桑之意。
我一怔,心说不对啊小帅哥这反应有异寻常啊他是因为即将见到好基友而激动神伤还是刚刚见了什么东西睹物伤情或者只是不想再由着我胡说八道下去了?只是这个爆点选得太奇怪好像他当真是个有故事的人似的,可是从青阳派厨房大娘的八卦里来看师叔爷明明纯洁得像一张经过四十七道工序漂白的白纸啊?这沧桑感从何而来莫非是他独自走江湖时发生过的我和叉叉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一想下去就错过了插科打诨的最好时机,当我嬉皮笑脸的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找回场子时,程铮已经先一步转过头望着别处,显是不欲再谈了。
我只得憋屈得呐呐住口,由着他背我走近石墙。
石墙约有两人来高,墙头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铁蒺藜,墙根贴着右侧山谷的地方开了一道门。说是门却也有些牵强,小门狭窄得不像样子,就是程铮恐怕也得侧着身子才能进去。
这位药先生……是不是和胖子有仇啊?
正文 倾国还是倾城
我趴在程铮的背上,抻着脖子向石门里头张望,妄图单凭一双肉眼看出几分破绽来,好在程铮面前卖弄一二。
结果当然是白搭。石墙上头虽然不封顶,但不知是否和结构有关,光线照不到底,入口向内一丈不到的地方便已经黯淡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