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露也不客气,上来就指指点点,把齐秀兰他们遇到的问题通通复述了一遍。
对公孙胜来说,这些技术难题都不值一提。
“炼酒与炼汞,殊途而同归。看我操作。”
他把装满辰砂的石榴罐倒扣在坩埚上,底盘加入醋,慢慢加热……
阮晓露目不转睛,眼看一滴滴的液态水银滴入醋里。
“我明白了!”她忽然欢呼起来,“要冷却!管道外面也要冷却!”
不然制出来的水银蒸汽到处跑,她和公孙胜早就中毒了。
而齐秀兰的作坊比较粗陋,没人注意冷却的问题。蒸出的酒精全挥发了,能成功吗。
她拉开门帘,大步离开。
“道长回见!”
公孙胜探头叫道:“酿酒的那位齐娘子,听起来也颇有慧根。你去跟她说,贫道愿意收她为徒,做女冠,炼丹比炼酒可有意义多了……”
阮晓露猛地回头,故作委屈道:“我没慧根?”
公孙胜手抚丹炉2。0,捻须微笑:“你数次上门求教,态度至诚,意欲何为,道我不知?你放心,等日后炼出仙丹,为师定会给你留一颗。”
阮晓露:“……啊这,我不……”
刚想说“我不吃”,木门关上,里头继续传来公孙道长喃喃自语之声。
“作之法,当以诸药合火之,以转五石……这次一定能成,一定能成……”
*
经过几次偷师,多次工艺升级,大量的粮食消耗,以及无数次夜以继日的试验,终于,齐秀兰的新式酿酒作坊开始步入正轨,产出的样品越来越像样。
阮晓露开始隔几天去帮忙,到后来,除了日常训练和物流任务,干脆也天天泡在酒坊里,算是找到个额外的乐趣。
酒坊工作量巨大。她于是干脆把巡山一队也定期叫过来,帮忙做一些搬运、置物等不需要技术的重活,就当练力气,顺带指导用力方式:
“用大腿,不费腰!别直着腰,微微弯下来,这样更省力……”
天气渐热,酒坊里更是高温高湿,一趟练下来,畅快淋漓出一身汗,犹如做了个高温瑜伽。只要别忘记补充汤水,酒坊就是个绝好的锻炼地点。
新酒蒸出,尚且含不少杂质,需要窖藏沉淀。于是齐秀兰管老大哥要了喽啰,把临近一个山洞挖开,作为酒窖,里头一坛坛不同参数的试验品,让她精心编了号,并且请会写字的喽啰写了个巨大的告示:
禁止开启!
为了照顾众文盲,又请会画画的,在旁边画了个两格漫画:一双罪恶的手伸向窖藏的好酒,然后被朴刀砍断,鲜血淋漓。
有分教:莫伸手,伸手必被砍。
酒坊外头添了两个值夜的喽啰,确保闲人免入。大家望着那不断增添进去的一坛坛酒,只能流口水。
……
终于,不知何月何日,齐秀兰揭开第十七号酒坛的封口。
酿酒作坊里的一群小弟、连带白胜、阮晓露,齐齐凑过来。
酒香传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齐齐:“哇——”
白胜手里拿了个椰瓢,舀了一大勺,虔诚地一口气嘬光,整个人几乎凝固了,然后两腮瞬间泛红,成了个含羞带怯的耗子。
周围小弟着急:“怎么样,怎么样?”
不见回答,有性急的抢过椰瓢,仰脖咕嘟一大口,然后当场呛了个死去活来。
“奶奶的,这酒恁地有劲!俺过去二十年喝的马尿加起来,也不及这一口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