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遮蔽了程松的视线……
光里,那一束马尾,那一抹微笑,那一幕侧颜,近在咫尺。少女回眸笑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而去,碎步轻灵,像人群中的精灵。
颀长的身影摇曳,渐行渐远,不回头地直没入人海茫茫……
程松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突然间心中一有一丝轻飘飘的快意,好似她的离去,对他而言,是解脱。可爱情毕竟不会轻易绕人的,紧随而来的剧痛,竟是浸湿了他的眼角。
多少年了,记得最后一次流眼泪是在八岁,那时候程松的父母还健在,一切还都好,他还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贪玩,不做功课,
被叔叔揍得满院子乱跑……
他拔足便追,一路拨开人群,狂奔而去。一时间鸡飞狗跳,人群中大爷大妈喝骂不止,程松也无从理会,只想着追上她,问个明白……
至于到底要问什么,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或许,他跟本就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吧……
人,没有追着。
程松彷徨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茫然四顾。
蓦地里,四下白光渐渐暗淡了,人群也诡异地消失不见,程松顿感脑子里一阵眩晕,似乎有人在拿棒敲他的头。
他抬头一看,猛见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脸上……
……
程松悚然惊醒……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程松心中微微有些压抑,忍不住心里嘀咕:“又梦见那女了的,真晦气!这是在哪……嗯,我怎么动不了?”
程松心中一惊,一股极为不秒的感觉由然而生,这感觉从心底里直往外冒,让他竟是忍不住要骂人。
“龟儿子……”
不骂还好,这一骂,程松本来就悬着的心,立刻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竟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又或是掐住了喉咙……不对,这些比喻都不对,该说他竟像是根本就没有了嘴巴和喉咙,不光是喉咙,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感觉不到任何器官的存在了,他在心中大呼小叫,挣扎了半天,却只能徒呼奈何,竟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确定自己意识清醒,思维正常,一定不是在做梦。
程松再次试着张了张嘴,无果!
再试,又无果……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程松心中的一万只草泥马终于奔驰而过,噗通乱跳的心和肝儿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渐渐意识到一个“稍微”有些让他困扰的问题——自己应该是瘫痪了,或者更糟糕,成了植物人!
……
前日清晨,晨曦微露。一少女身着红衣,脚踏芒鞋,伫立于梅花木桩之上,将一把六尺大刀舞成了一朵刀花,刀影密不透风、水泼不进。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小佝偻的老头儿坐在树下,一边抽着大旱烟斗,一边抱着只睡眼朦胧的小奶豹子,神态好不安详。
放眼望去,一片片梯田蔓延不绝,田里新苗初发,四下里一副农忙之像,只是忙碌的大多不是庄稼人。只见水缸自己飘在天上,葫芦做成的瓢儿挖出缸里的水,抛洒在新苗之上,小钉耙轻轻犁着肥沃的土壤,牛粪和果皮飞到了天上,又自己钻进了地里。
梯田中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几十栋木质小楼一栋连着另一栋,不时有商贩叫卖其间,卖的都是些雕着各色花纹的木头器具,村民们以物易物,换的大多还是些雕花木器。只是木器种类不同,花纹也各不一样。
远处青山延绵不绝,高低错落,一条蜿蜒小河泛着波光,穿过崇山峻岭,流过宁静小村。细看之下,青山如幕,流水似屏,将这世外桃源围绕其中,别说入口,目力所及,连条出去的路都没能看得到。也是难怪,若从高处俯瞰,便见这一片片青山排列天成,好似伏羲画卦、神来之笔,那河流穿插其间,更是划分阴阳,落成太极。如此山水合为一处,竟是处天然的天师道场。
“爷爷!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