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变得非常热。
拉克洛斯的办公室里三台电风扇都开着。那些早晨在海滩上玩球的老头子们不见了,渔夫们也不见了。他们的船停泊在那儿,网晒干了,白得像石灰。
当鲁瑟尔和拉克洛斯跟巴黎通电话时,克斯勒和我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要求司法部派代表来,派有全权的经济部代表来,通知美国大使馆。
我从电话中听出来,他们碰到了坚韧的扯皮和很大的抵抗。鲁瑟尔发怒了,他威胁将自行行动,把事情闹大,显然是要尽力阻止这样。
克斯勒对我讲:“这情形有趣吧?”
“您相信在我们国家会两样吗?”我问。
他不回答,随意地摁响手指。警官们进进出出。
拉克洛斯跟他们谈。他现在精力旺盛多了,不再那么伤感。警官们似乎在监视基尔伍德的住房。它地处莫金斯,一个小地方,相距约八公里。据警官讲,基尔伍德酣睡得像头死猪。女管家说,基尔伍德天快亮时还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别墅受到监视,警官们说。基尔伍德若想离开它,不可能不被发现。如果他想逃跑,随时都可以阻止他——传讯他到拉克洛斯的办公室里来。传讯单拉克洛斯已经预先填好了。这他还能做到,但尽管如此:“我希望那家伙睡觉,直到我们得到来自巴黎的援助。”这位“行政上司”的矮个子代表说。
“要到什么时候?”
“今晚之前来不了。”拉克洛斯说,“为什么?”
我又讲了我跟特拉博夫妇的约会。
“您放心地走吧。您回来后,就向‘庄严’酒店打听有没有给您的留言。如果没有,我们就仍然没到那种地步。”
“行。”我说,“小孩怎么样了?”
“不好,”拉克洛斯说,“可惜不好。医生说,麻疹在头几天总是最严重的。可怜的孩子。”
22
“有三种人,跟他们打交道有好处。”克劳德·特拉博说,“那些内心坚强的人、正直的人和知识渊博的人。”我们相挨着坐在“沙利马”游艇船尾的长椅上,喝着杜松子酒加奎宁。在我们身后,一面法国国旗在风中猎猎飘动。我们的背后吊着那艘小船,还有抛锚用的两只铰盘。
昂热拉和帕斯卡勒站在前面船头上。她们在因为什么发笑,头扎头巾抵御行驶引起的大风。帕斯卡勒身材非常苗条,仍然透露出她曾当过模特儿。她穿一件细小的绿色比基尼。昂热拉穿着一身游泳衣,是由非常薄的肉色薄纱做成的,Ru房上方、肚子上、背下面缝有白色的花边。花边上是白色的布花。看上去就好像她皮肤上只有这些花。
“因此,”克劳德·特拉博说,“我们非常喜欢跟昂热拉交往。我们跟她交朋友。她一生经历坎坷,始终正直,内心坚强。您爱上昂热拉,我很能理解,卢卡斯先生。”
两位女人保持着平衡,沿着船舱和船帮之间的狭窄过道向我们走来。我穿一件黑白图案的游泳裤,是昂热拉为我买的,特拉博穿着一条蓝的。他们全都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只有我身上非常白,我感到有点羞愧。上船之前,我们全都把鞋脱去了。昂热拉向我解释,说这是神圣的习俗。船尾的长椅前有一张固定得牢牢的桌子和三张躺椅。
“我们嫌热。”帕斯卡勒说,“我们也想喝点东西。”
“皮埃尔!”特拉博喊道。他必须喊,因为风从他嘴边吹走了话,船的螺旋桨制造着噪音,法国国旗在迎风沙沙响。
那位光脚的船工,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原来站在只比他年纪稍大一点的船长身旁。船长在我们前下方,坐在游艇船长室里的驾驶台旁,坐在他的设备和那只大轮子前的一张高椅上。小伙子走上三级台阶。
“你们要什么?”特拉博问女人们。
“你们喝的是什么?杜松子酒加奎宁?也来杜松子酒加奎宁。”帕斯卡勒说,“行吗,昂热拉?”
“行。”
“请再来两杯杜松子酒加奎宁,皮埃尔。”特拉博说。
“马上就来,先生。”皮埃尔走开了。跟船长马克斯一样,他也是一身白皙。女人们坐进甲板藤椅里。我们都涂了厚厚的防晒油。我身上是昂热拉帮我涂的,好让我不被晒伤。为了让我们不在椅子软垫或藤椅的布垫上留下痕迹,到处都铺着大浴巾。昂热拉也给我买了一顶白帽子。
纳芙塔利,那只克尔特猎狗和“以色列的儿子”,晃过来,在帕斯卡勒的腿上磨蹭。然后它舒服地躺在她那脚指甲涂成红色的脚上。
“你们谈什么了?”帕斯卡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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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昂热拉。”她丈夫说。
“谈昂热拉什么?”
“我们为什么爱她。”她丈夫说。他吻昂热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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