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懿一夜未眠。
她在担心谢晏词的处境,虽说从帝王的脸上瞧不出端倪,可他被软禁在宫中,也反应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比任何人都想救他出来,还他自由,但是人愈焦躁不安时,脑袋里就塞满了乱麻,难以理清局势。
“王妃,老爷他过来了。”
“都说了以后不用这样称呼我,叫我章老头子都行。”章桢等不及通传,自顾自闯了进来,看到她愁容满面的模样,叹了口气,“大丫头,昨晚没睡好吧?眼圈都黑了些。”
“爹,您怎么来了?”
“王爷善待你,那就是看得起我们章家,间接对咱们好。啧……爹是个没读过书的人,形容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好。反正,这个事,我管定了!”
她突然陷入了沉默。
章桢的身份,仅仅是京郊贫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如何与皇室抗衡?管,又要怎么管?
正想着,他就伸出两指按向她的手腕:“那个太医,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余毒未清,什么不合常理?他是不是塞了银子,才能做院正?”
“爹,您这是……”
“脉象虽然平稳,但很明显内里亏虚,他把脉没有把出来么?”章桢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大丫头,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暂时不好得罪,也不该继续麻烦皇后娘娘。所以,就找个天大的罪名,把他踢出局,如何?”
周清懿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养父的身上: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是佝偻着身体在田间劳作的形象。
多亏家里人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感染风寒,第二日也能活蹦乱跳,并无大碍。否则,仅凭赚来的那些碎银,还不够请一位镇上的大夫。
等等!
她意识到了关键之处:“爹,您会医术?”
“嗯,你才知道?”
“从前您并未提及此事,也没表现出来,女儿……”
“大丫头,我们章家人并非天生圣体,一辈子健康无虞。家中谁病了,谁咳嗽几声,谁身上起了疹子,冒了痘,我都看在眼里!几副草药混合糖水,争取让你们一夜之间好全,到最后,你们还认为自个儿身体好。”
其实,都是章桢的功劳?
一时间,她很难接受这样多的信息,没有接话。
他拍了拍周清懿的肩头:“还好,爹有门手艺在,才能帮上忙。大丫头,你老实告诉爹,你究竟对自己用了什么药?吃了几回?产生了怎样的后果?”
“爹?”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没外人,你尽管说。我明白,不到迫不得已,你也不会对自己下手。”
前世她习得的引以为傲的手艺,瞒过了众人,居然没有瞒过章桢!
她再次怀疑,自己的养父是不是继续深藏功与名,没把实力完全展现出来。
“有关周星瑶下药一事,纯属王爷当场杜撰,自然不会寻到麝香的痕迹。然而,女儿的确服用了一味药物,仅仅喝了两回,就受尽苦楚。”
“星祁草?”
“……爹,这您也知道?!”
章桢再次叹气:“傻孩子,我真后悔,没提前跟你透个底。你娘看你病弱成那般,之前成天睡不到好觉,反倒是把自己熬瘦了。”
听闻此言,她愧疚道:“是女儿不好,让爹娘担心了。”
“星祁草的用量很有讲究,得亏你是慢慢试着增加,没有一口气饮尽。”他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这样的话……距离最后一次服用,相隔几天了?一钱备用,二钱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