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真有可能。卫飞卿看他道:“你不担心?”
段须眉牵了牵嘴角:“关雎总坛,又岂是那般好找?”
他既不担心,卫飞卿自没必要替他操这空心,续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将长生殿之事传出来,但细想一番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长生殿昔年名气虽大,到底时隔太久,与前几年还在四处作恶的关雎相比,自是后者更引人恐慌,长生殿恐怕更多要引起江湖一些成名已久的大门派震怒了。再者昔年长生殿兴衰与如今的登楼清心小筑毫无干系,他们乐得将此事捅出来,长生殿若作恶,再叠加往年那名头,一跃必成为武林公敌,届时便不由哪一家独自担责了。还有一点……”沉吟片刻,他道,“长生殿二十年前在江湖中昙花一现,当时并未引起太多波澜,而卫尽倾那个人,许多武林中人至今视其为翩翩佳公子,仰慕居多,少有人知他是长生殿之主。按理以其行事与身份,即便身死,难道我爹爹、谢殷等人还会起意为他保守秘密,守住名声?”
段须眉皱眉。
卫飞卿又道:“再者说,卫尽倾未死的消息只怕我爹爹与谢殷业已知晓了。登楼与清心小筑势大,还能大得过全天下?卫尽倾若登上七杀榜,那榜首想也没你什么事了。届时有天下高手当眼线,他们又何愁找不到卫尽倾?除非……”他一字字道,“除非无论二十年前又或者现在,他们未将卫尽倾的身世与作为公之于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或许其中牵扯到更大的绝不能曝于人前的秘密,令他们只能暗中解决、过后又掩埋此事。你说,这会是什么样的秘密?”
段须眉看着卫飞卿。
他微微蹙眉沉思的模样很有几分端庄秀丽,其沉郁姿态,难怪扮作女子亦能天衣无缝。
或是受他那份淡然影响,他说的话即便还没有任何证据,段须眉也不知不觉就要跟着他的思路往下走。但眼下,他却更在意另一件事:“你说起清心小筑倒与登楼并无二致,难道你就当真分得清?”
卫飞卿笑了笑:“自与舍妹创立望岳楼,我早已习惯将清心小筑当做对家以及须得超越的目标看待。至于我所言所行……”他忽而狡黠笑道,“若当真能令爹爹另眼相待,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段须眉摇了摇头。
无论卫尽倾事件中掩盖着怎样的秘密,至少凭如今的他们还推测不出来。
*
第三件事,便是三人在徐离山庄所为之事,竟也已传了出来。
只是这传言,卫飞卿再一次怀疑自己当真亲历此事?
甚关山月三年前残忍杀害徐离山庄庄主,三年后又至弑其独子,捣毁全庄,血流成河。
甚关山月此行尚有两名帮手,乃是清心小筑护院梅莱禾及其徒,清心小筑高手竟与关山月勾结,还望贺庄主明察此事,再交出这两名叛徒,莫令正道魁首因此蒙羞。
……
都是什么鬼!
卫飞卿呆滞半晌,闷头苦笑道:“当日除徐攸人之外未伤徐家任意无干之人,不想他们这回报来的如此之快。”
段须眉淡淡道:“这下贺春秋对你‘另眼相待’的日子只怕不远了。”
卫飞卿滞了滞,不甘示弱道:“此事一出,恐怕七杀榜榜首都留不住你,少不得登楼要为你独创一张全新的榜单了。”
段须眉冷笑不语。
“我此番劳身又劳心,末了还要无端遭此诟病……”卫飞卿喃喃半晌,忽地抬头朝段须眉灿灿一笑,“段兄,你我既有生死之交,更有知己之谊,不若我免费送你一个天大的好处如何?”
好端端又被“至交”和“知己”的段须眉只嘲讽牵了牵嘴角。
卫飞卿恨恨笑道:“我写个话本儿好了,名字就叫《覆巢之下,尚有完卵》。内容么,可以写写昔年徐离与玉溪门主是如何倾心相恋,后来又如何骗财骗色,严门主又如何找到杀手关山月,请其替天行道。还可以写个本子名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劝诫世人做事须得斩草除根,空掩颜面,终要落得后患无穷……再由我望岳楼的万先生好生说几场,保准不日便名扬四海。段兄你看如何?”
段须眉呵呵冷笑数声,笑完神色一敛:“你若真想送我好处,也不是不能。”
卫飞卿闻言一呆。这这这,这太阳可打西边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