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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徽州官员进贡了一批龙游梅到宫里。
龙游梅既可赏花又可赏枝,乃盆景中的上品。
如今花儿开得正好,皇后特在御花园设了赏梅宴,与大家共赏。
进宫这日,锦杪在宫门口遇见几位皇姐皇妹,平日里也就寒暄几句的交情,今天她们倒是与她话多了起来。
只听其中年纪最小的十九公主说:“六皇姐,你怎将一个得罪过自己的人留在身边?你身子弱,当心被气到香消玉殒。”
“十九,慎言!”斥责十九公主的是十三公主,二人一母同胞。
十三公主言罢,回过头向锦杪道歉,“十九她口无遮拦惯了,我代她向六皇姐赔不是。”
“无妨,十九也是好心提醒。”锦杪款语温言,听起来毫不介意。
诸如此类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太多太多。
以前仗着有父皇疼爱,她会毫不留情地还回去,加入切饿峮四二贰尓勿九依思七看更多文觉着有父皇疼她,她这么做不会有一点问题。
渐渐地,她发现每一次的回击,都会换来对母妃的伤害。
母妃性子怯弱,总是由着她们欺负,她不是没与父皇说过,可父皇处理了一人,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别人冒出来。
母妃虽然宠冠后宫,但却四面楚歌,当她意识到母妃处境艰难,便将那些难听的话当作疯狗乱叫。
她是人,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去与疯狗计较?
小太监们拉着玉辇到了,锦杪不再与她们多言,登上了玉辇。
玉辇是天子所乘之车,这是圣上对琼阳公主的恩赐,准她不用步行入宫。
看着离开的玉辇,十九公主咕哝:“裴臻要是真能把她气死就好了。”
惊得旁边的十三公主赶紧伸手捂住十九公主的嘴,“慎言!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
“我又没大声嚷嚷,姐你怕什么?”十九公主拿开手,不高兴地看了十三公主一眼。
十三公主想再说什么,这时十公主掩唇一笑,开了口:“听说徐贵妃现在成了活死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敲响丧钟了。”
“死的又不是她,这有什么高兴的?”十九公主轻嗤一声。
九公主笑笑,“皇妹刚才自己也说了,怎的还不明白这高兴从何而来?”
一旁的十公主善解人意地做了解释,“琼阳那身子金贵得很,稍微有点情绪牵扯,都能让她难受好久,徐贵妃要是没了,人还不得难受死?”
噗嗤——
十九公主没忍住笑出了声,“想想都很开心。”
另外几位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天,她们很期待呢。
唯有十三公主蹙着眉心,担心她们这些话传到圣上那儿去。
世人都道天家亲情凉薄,亲耳听见,才知其中凉薄到底有多剜骨刺心。
裴臻走在玉辇旁,缓缓抬眸瞥过车里的人。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锦杪从书里抬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不过片刻,人又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