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琉璃灯与长明灯都已经被摧毁,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用它们来祭龙脉,使三界硝烟四起,民不聊生。这是好事,但李凌寒因此没了妻子,花迟因此没了妹妹,他也因此再也没有娘亲了。
像是看穿了难过的缘由,沈万霄微微垂眸,从袖里摸出一张画卷。
“这是?”松晏望着那画卷,略感疑惑。
沈万霄展开画卷,上面是一排檐下坐着的小妖怪,以及最左边紧紧相依的两个人。
是百里轻舟画的画。
松晏呼吸一静,盯着那画半晌说不出话来。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凌寒将画卷拿起,细细赏看一番,无奈道,“你娘啊,这画画的技术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偏偏又喜欢画。”
闻言,松晏笑了笑,随后抬手揉揉眼睛。
因着是在长辈面前,沈万霄没敢做出太过亲密的动作。他悄悄在桌下握了松晏的手,又用膝盖轻轻撞他的膝盖。
松晏转头朝他笑,待到李凌寒坐够,去了院里走动,才道:“我要找扶缈一趟。”
沈万霄握着松晏的手,默不作声。
“有些事我还是想问清楚,”松晏看出他的抗拒,捧着他的脸左右摇了摇,“我去去就回,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了,好不好?”
周围烛台上的几豆灯火映入松晏眼睛里,再照进沈万霄眸中。
他陷在那明亮的光里,须臾,道:“我和你去。”
第164章缘故
步重说扶缈近来都住在骆山,松晏便与沈万霄一道过去。
他们没有御剑乘云,而是肩并肩行在街头,见满街卖着河灯纸锭,才知今日是中元节。
松晏驻足,摸出些许碎银子买了几盏河灯,随后便拉着沈万霄去到河边。
“凡人都有这个风俗,”他挡着风将河灯点燃,“据说今日放的河灯会一直顺着河漂到奈河,所以只需将想说的话对着河灯说,它都会替你带到。”
沈万霄拎着剩余的几只河灯站在他身边,尽管明知这话是假,但也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顺着他的心意道:“他们会听见的。”
“希望吧。”松晏稍稍叹了口气,将点亮的灯盏放入河中,然后擦火点起另一盏。
沈万霄蹲下,伸手替他挡着风。
“沈万霄,”松晏忽然叫他的名字,却低着头没有看他,道,“步重说春似旧回来了,但是三界暂时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我想,他兴许是和楼弃舞在一处。”
沈万霄将河灯放入河里。片刻的沉默后,他道:“楼弃舞神出鬼没,想找他恐怕有些困难。”
“嗯,”松晏颔首,忽然问,“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会。”沈万霄不假所思地答,末了似是觉得光说一个“会”字不够正式,补充道,“我一直都在。”
松晏不说话了,屈膝在河边坐下,望着满河随水而动的灯盏发呆。
有时他真的很羡慕凡人,也羡慕那些修为不高的小妖。
虽说他们也不能随心所欲,但至少他们都有机会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而他可能没有这个机会。
沈万霄突然起身,松晏目光随着他往上,生怕他将自己丢下,匆忙问:“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