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子里,祝氏的生产却十分不顺利。
张大娘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按照多年的经验判断,羊水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是该生的时候了。
可是,祝氏的产道却怎么都打不开,张大娘急得团团转,“这……这么如何是好啊。”
大丫头颤抖着问:“大娘,我娘怎么样了?”
张大娘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实话实说:“是难产。若是没有催产药,这胎只怕是难。”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她太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善心,什么时候必须狠心说出真相。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祝氏这一胎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却突然早产,自然更加危险,那是半点都耽误不得。
“催产药?”大丫头一听,脸上立刻就露出了苦色。
对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药就是最大的奢侈品。平日里生了病,能扛过去就自己扛过去,实在抗不过去了,才会去买药。
但病情真的拖到那个时候,买药往往已经没有用了。
面对病魔,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生病。
都是穷人,大丫头的为难,张大娘如何不知道?
她咬了咬牙,对大丫头说:“你去我家,叫我儿媳妇用蓖麻油炒一个鸡蛋来,说不定有用。”
这是个土方子,张大娘接生以来却经常用,因为找她接生的,大部分都是穷人。
只是,像这种连油和鸡蛋都要她自己出的,还是头一
回。
“诶,诶,多谢大娘!”大丫头如蒙大赦,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门外突然有一只大手,猛然拽住了她,在她想要喊叫时,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喊,是我。”何三郎的嗓音压得极低,“我问你,你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丫头急道:“爹,娘难产了,我得赶紧去给娘找药。”
何三郎怒道:“我问你,你娘到底怎么了?”
大丫头心中既焦急又愤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将他推倒,“难产了,难产了,你自己看不到吗?”
说完,她不想再耽误一刻,迅速跑走了。
何三郎震惊了许久,才接受了自己被十岁的女儿推倒在地的事实。
他心思数转,不得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只烧鸡大丫头根本没有吃,而是给她娘了。
大丫头的确没吃,虽然她馋的不得了,但想到娘怀孕已经七个月,却半点儿好东西都没吃过,还有比她更小的两个妹妹,她生生忍住了。
祝氏和两个小女儿问起的时候,她只说自己吃过了,让母亲多为肚子里的那个着想。
一只烧鸡,被母女三人分着吃了。
因为她们的肠胃太久没有接收这种油腻的东西,再加上这烧鸡已经开始腐烂,三人的肠胃都受不了,一连跑了好几趟茅厕。
两个小女儿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虚脱。可怀孕的祝氏如何受得了?她直接就要早产。
这些细节何三郎自然是想不到的,此时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喜一时忧,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喜悦上。
——虽然计划有变,但总算有理由让那老狐狸拿出内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