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想着,等到了何家附近,就找附近的乞儿打听一下消息。
但等他到了何家之后,就发现大门口呜呜泱泱围了一大堆的人。
不过这回和上回不一样,看热闹的虽然都很多,却没有大声八卦的,众人都面色凝重,偶然有几个窃窃私语的。
再走得近一点,就听见何家院子里哭声震天,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有小孩子惊吓过度的抽泣声,一片杂乱。
还没等张三再往前挤,就见两个穿着皂衣的衙役从何家走了出来,提着水火棍驱赶人群。
“行了,都散了,都散了,都回家去吧。”
等大家都走了之后,张三才挤了过去,掏出半两碎银子塞给其中一个衙役。
得了银子之后,两个衙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意。
那衙役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给了张三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
另一个挑眉道“这不是张三吗?怎么,何三郎倒霉了,你是来看笑话的?”
先前张三被何三郎打得死过去,好半天才重新喘上气,这事还没过多久,两个衙役自然知道他必然深恨何三郎。
张三露出讨好的笑容,凑过去地问道“这何三郎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小人来得晚不知道,两位差爷给说说?”
因为先前的恩怨,两个衙役是半点儿都不怀疑张三看热闹的心思。
正好他们得了外快,也乐得卖张三一个人情。
其中一个翘起大拇指,往何家的院子指了指,说“何三郎,凉了,彻底凉了。”
“啊?”张三大惊失色,“怎么会呢?昨天他不还好好的?”
“怎么会?自作孽呗。”那衙役幸灾乐祸。
另一个朝地上啐了一口,仿佛很是看不上何三郎的行径,补充道“他要把自己女儿卖到妓院去,他女儿不愿意,父女两个发生了争执,何三郎脚下一滑,头磕在门框上摔死了。他女儿眼见杀了亲爹,干脆跳了井。”
说到这里,衙役摇了摇头,“等人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先前那衙役说“这也算是好事,死得干脆利索,免得进了衙门,零碎受罪。”
这年头,弑父的罪过可是在十恶不赦之列的。且官府办理此类案件,可不管什么前因后果,只要是弑父,就是大罪。
虽然历朝历代的执法者,都想要在律法上遏制皇权,但在这种封建中央集权时代,皇帝的权利实在太大,便是执法者,也不能完全将皇权摒弃在外。
因而,本朝律法自来都是重罪重罚,轻罪轻罚。
所谓的重罪,就是可能动摇皇权统治的行为,比如谋大逆,再比如不孝。
举一个非常现实的例子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也不可能把父爱平均分配给每一个儿子。
如果父亲不够慈爱,儿子就可以公然对抗服父权,岂不是就意味着皇帝父爱分配不均,那些不受重视的皇子可以起兵造反?
古语有云父不慈,子奔他乡。
当爹的做得不好,做儿子的可以跑,但不能对父亲有任何过激行为。
那两个衙役叹息说大丫头这样死了也干净,是真的从心里同情她。
一日之间,两条性命成了泡影,其中一个还是从前经常厮混在一起的,让张三心头震撼,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他久久不语,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收钱那个衙役挑了挑眉,说“不管你们往日有什么恩怨,如今何三郎人都死了,他们家只剩下的孤儿寡母,你可别错了主意。”
张三一呆,急忙为自己表白,“两位差爷,小人已经发誓改过,从前那些混账事,日后一律不干了。”
两个衙役闻言,只是笑了笑,“但愿如此。行了,我们身上还有差事,这就回衙门去了,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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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很显然,两人都不相信张三真的会改过自新。
这让张三很是泄气,在向江停云汇报的时候还一再强调,“娘,公子,我是真的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