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江行正邀请一凡道人到家中借宿,一凡道人却摆了摆手,只说自己自有去处,一转眼便不知所踪。
因而,就连江行正也不知道,一凡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只能带着儿子和侄子,赶在午时之前去了西流河畔。
作为品行上佳的富户,江行正在村子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等他们爷仨到的时候,村子里大部分男人都已经领着自家子侄等着了。
至于女人家,女性阴气重,更容易招惹鬼魅附体,一凡道人特意叮嘱了,不许有阴人在场。
因着昨天那一场雨,河畔的柳树发得越发苍翠。几乎一夜之间,柳芽就已经长成了半长不长的叶子,郁郁葱葱的,给整个西流河都拢上了一层翠绿的烟幕。
那一凡道人乘波踏浪,分拨烟慕而来。光是这个出场,就唬住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江行正神色一凛,两只巴掌分别在儿子和侄子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低声喝道:“你们俩都给老子老实点!”
虎头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冲江停云眨了眨眼,江停云回以一笑。
他们这些人按照一凡道人的要求,站在距离河岸三丈半的地方,一凡道人就在河岸边落了脚,依旧是那身破烂衣衫,却因刚才那别开生面的出场,硬生生让人看出了仙风道骨。
在河岸边站定,他掐着手诀念念有词,然后就依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桌案,一把桃木宽剑,还有各色道家宝器,然后就招呼江行正,把买来的香烛和黄裱纸摆在桌上。
江停云瞳孔一缩,有些不信邪地说:“叔,我帮你一起拿东西。”
他就不信了,那道士窄窄的袖子里,能藏下那么大一张桌子。
障眼法,肯定是障眼法!
江行正瞪了他一眼,“站好了,别胡闹!”
在这个时代,长辈的威严是不可挑恤的。
江行正虽然疼爱孩子,江停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恃宠而骄,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扭头就看见虎头上冲他吐舌头,不禁好笑地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好在他大哥大的威严还是挺深重的,虎头一秒正经,伸着脖子和大家一起看热闹。
贡品摆好之后,一群孩子排着队,按照一凡道人的要求,挨个走过去让他在额头上点符水。
江停云顺手摸了摸那桌子,惊讶地发现,桌子竟然是真的。
那质地,和他娘陪嫁的鸡翅木家具一模一样。
他诧异地看了一凡道人一眼:这道士还会变魔术?
他却不知道,从他抬脚走过来那一刻起,老道士就一直运转法力凝神注意。
等他离去之后,一凡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已经有了些计较。
——看来,与这孩子的安全距离,果然是三丈,昨天老道没有估算错。
接下来的捉鬼场面,在其他人看来惊心动魄,落在江停云眼里,也是精彩绝伦。
一凡道人拿桃木剑做法,脚踩七星,手捻法决,只见一股黑气从河面上被拽了出来,又被眼疾手快的一凡道人收进了一个紫金色的葫芦里。
“啪”的一声,符篆贴上,那不断颤动的葫芦立刻安静如鸡。
杨柳风习习微微,轻柔地从众人脸上拂过,一群人都呆若木鸡,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江停云眼珠子一转,趁江行正不注意,三两下窜出人群,跑到了一凡道人面前。
“大师,你真把那鬼给捉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