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气焰却能如此嚣张呢?
无非是有恃无恐罢了。
世家子弟以自身门第为傲,不少人打心底就瞧不起其他阶层的人,更不会自降身份去给一群平民的孩子讲学。
而寒门子弟虽然没有世家子弟那样显赫的出身,却也自恃读书人的身份,不愿为五斗米折腰。
就算有部分寒门子弟迫于生计来应聘,在了解到男女混合的情况后,也会打退堂鼓。
所以这个在张晗眼中的这个歪瓜裂枣,可能已经是素商精心挑出来的最优选。
张晗的思维向来敏捷,她很快就想通了这些事情,并为之愤慨不已。
为什么男子仅凭性别就能高高在上地蔑视女性?为什么女子要将一生系于男子之手?为什么男子可以随心所欲,女子却要恭敬谦卑?
要妥协吗?张晗在心里问自己。毕竟这个世界的大环境不就是男尊女卑吗?
就连班昭那样才华横溢的女子,不也提倡三从之道,鼓励四德之仪,强调男尊女卑,要求女性顺从?
男子理所当然地用她的《女诫》奴役女性,而女子却心甘情愿地将其奉为圭臬,并用一生去遵守。
这当然不公平。
而且,你真的愿意妥协吗?张晗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不,我不愿意。我的灵魂,我的信仰,还有我毕生的骄傲,都不允许我妥协。
我要将那些吃人的礼教全部消灭,我要将这腐朽的世道一点一点地碾碎。
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事情甫一发生,慈幼堂的管事就马不停蹄地将这件事报告给了素商。
通过管事的描述,素商很快就猜到那两个女子就是外出的张晗和玄英。
所以素商一听闻张晗回府,便连忙到她的院子请罪去了。
当初女郎将慈幼堂之事全权交给她,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是不应当的。
得到接见后,素商小步趋进行到堂中,而后屈膝下跪,拱手至地,俯身拜倒。
“你用人不当,我也有失察之责。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弥补过失,而不是追究责任。”
素商顺着张晗搀扶的力道起身,头却始终低着,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张晗有些不忍,尽量将说话的语气放缓,“你那时是如何挑人的?”
“当时应聘者寥寥,仆一一派人去打听了他们的名声,这位的风评最好,有精通文史、博学多才之名。”
张晗对此嗤之以鼻,精通文史,博学多才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论,单就他那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就不配为人师表。
退一步来说,就算这位所谓的先生真有盖世文才,怕也只是个舞文弄墨的小人。
“品德不端的人,即便再有才华,也不配教书育人。”
“况且,我们要培养的不是只知寻章摘句的酸腐文人,而是能学以致用的实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