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诸豪族自以为高枕无忧,便都冷眼看着张晗秣马厉兵。
他们甚至已经做出了下一步计划:待张晗与羌氐各部落斗个两败俱伤,他们便联合各家的私兵部曲,将这不好相与的张晗赶出凉州。
到那时,他们便能关起门来,继续过自己无忧无虑的闲散日子。
但是现实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张晗的刀锋没指向羌氐部落,反而指向了自家的子弟。
短短几日,原本空荡荡的监狱就变得人满为患。一个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大族子弟相继入狱。
各族族长气愤之余,却不得不吞声忍气地向张晗上书,企图用赎金将各自的不肖子弟从狱中捞出来。
他们起先是想联合各族叫屈喊冤,让张晗迫于压力放人。然而张晗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张贴出了犯人的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皆有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们心知自家那些纨绔子弟的德行,便也不再辩解,只能肉痛地拿出一笔高昂的赎金,企图用钱息事宁人。
“这些人的性命还真是金贵啊。”
张晗漠然地看着那一个比一个高昂的数字,冷笑道。
这些赎金都快抵得上大军一年的军费了。
而这些豪族却半点儿也不勉强地拿了出来——只为了赎买狱中那几个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的败类。
“传我命令,罪状确凿者,皆在三日后斩首于西市。”
金钱不能赎买生命,亦不能洗去罪恶。
三日后,一处典雅的的庭院之中。
凉州有名的大姓族长差不多都聚集在这儿了。
“我那苦命的侄儿啊,不过是年幼不懂事,抢了几个貌美的妾室罢了,怎么就落得个闹市斩首的下场啊。”
说这话的谢氏族长谢明长了张端方正直的脸,若是不听其中言语,也许还有人会以为他在发表什么忧国忧民的真知箴言呢。
“罪不至此啊,罪不至此啊。那张晗要立威便立威,何苦拿我等的门人子弟出气。”段氏族长举着手中的酒杯,连连叹息。
谢明见有人出言附和,立马换了副嘴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张晗气焰如此嚣张,我等若再不反抗,恐怕就要沦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那张晗可是在并州就干过抄家灭族的事啊!”
北宫氏的族长北宫纯闻言皱了皱眉,委婉劝道:“那张晗虽说有些激进,但似乎并未灭过哪家的门户,顶多便是抄没家产罢了。”
“谢兄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谢明大怒,“我知你北宫家此次未有族人遇害,你家自然能安枕而卧!倒也不用特意在此处为那小儿说好话!”
北宫纯被当众落了面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其余人生怕还未商量出对策,这两人便要反目成仇,便出来充当了和事佬,转移话题道:“今日怎么不见姑臧贾氏与姑臧张氏之人?”
“倒确实不曾看见。”
“可是在哪儿耽搁了?不对啊……这两家的住处分明离此处近得很。”
恰在此时,一位侍者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惊惶道:“家主,那贾氏与张氏之人全都免冠徒跣、素衣披发地跪到了州府门口,向张晗请罪。”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与会之人中,有人面露悲愤、仪态全无地破口大骂,有人神色犹豫,已生了退缩之意……
“族中子弟铸下大错,贾某不甚愧悔。现已清查全部族人,将有罪之人交由使君处置。”
另一位张氏的族长见到张晗之后,也深深拜下,咬咬牙道:“罪人悉数任由使君处置……张氏一族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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