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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章佳氏聪慧如斯，又岂能看不出来，连忙起身低眉颔首：&ldo;皇额娘厚爱，儿臣不胜感激。&rdo;

&ldo;福晋，请随奴婢来。&rdo;

看着容珮和章佳氏消失在游廊外，如懿拈起一枚海棠果子慢慢吃了，闲闲问：&ldo;有什么话就说吧，是章佳氏不合你的心意?还是……前朝的事?&rdo;

永珑眉间掠过一丝隐痛，很快苦笑道：&ldo;萦昕很好，也是个温柔贤惠的福晋，皇额娘不必担心。&rdo;他停一停，露出些许祈求，&ldo;皇额娘问前朝，是不放心儿臣与六哥么?这两年儿臣忙于国事，不能常来请安，皇额娘……&rdo;

&ldo;请安原不在这些虚礼，你心里记挂着额娘，善自保养，额娘便安乐。至于你跟你六哥……&rdo;如懿挑眉打断他的话，鬓边的一支羊脂白玉如意点翠长簪牵动起细碎的海棠明珠坠，&ldo;永珑，我与你愉娘娘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这关系不会因为你们兄弟反目而断绝，只会因为你们而痛心疾首……你，可明白额娘的意思?&rdo;

似乎戳中他竭力维持的隐秘，永珑一时语塞，须臾方道：&ldo;皇额娘的话，儿臣明白。可皇额娘，六哥比儿臣大了七岁，他的争储之心比儿臣生得要早，可他并未顾念过儿臣与四哥、十二弟。何况……&rdo;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ldo;……何况六哥他、并非嫡子!&rdo;

话音刚落，如懿的眸光倏然变得凌厉凛冽：&ldo;嫡子?永珑，你似乎忘记了，你出生的时候，你的额娘也只是皇贵妃罢了!你能说出嫡庶这样的话，不光是在侮辱你六哥，更是在侮辱你愉娘娘，侮辱当时仅为妃妾的你的额娘!你自诩为嫡子，可嫡子和嫡子亦有差别，皇上重视嫡子不假，可若非端慧太子早夭、永瑄天资平平，储位也未必会落在你们兄弟之间，你和你六哥永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rdo;

永珑如同五雷轰顶，望着如懿，颤声道：&ldo;在皇额娘眼中，儿臣……儿子就是如此不堪么?不如端慧太子，甚至不如十二弟?&rdo;

&ldo;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可现在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兄弟。&rdo;如懿唇角泛起一丝冷却的笑意，如寒天里冻住的雪花，闪着苍冷的雪白微光，&ldo;只是如此便受不住，你还怎样去面对你的皇阿玛?我不妨告诉你，在皇上心中，他最好的儿子不是永瑾，不是你，也不是永琪或者永瑄，而是长眠的端慧太子!你应该庆幸他已经夭折，庆幸皇上并不是固执地在乎嫡子身份，否则你根本不会有这般出头之日!&rdo;

&ldo;……皇额娘这样来伤儿臣的心，到底是为着什么?&rdo;永珑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膝行数步，连连叩首，泪落无声，&ldo;皇额娘，四哥无心储位，十二弟资质平平，儿臣不能有一分一毫的软弱!难道皇额娘就这么不希望，儿臣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置么?&rdo;

如懿静静地凝视着他，拈过绢子，温柔地为他拭去眼角泪痕，神色坚定得不可抗拒，&ldo;这后宫里，没有一个额娘会不希望。可是永珑，如果你连方才皇额娘说的这些话都受不住，你还有什么能力跟你六哥争?你也说了，你六哥比你大七岁，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七年的差距，那不是仅仅用野心就能跨越的。&rdo;

永珑半靠在暖榻的踏脚上，脸色寂寥却倔强，&ldo;儿臣自知许多地方不如六哥……可是……&rdo;

&ldo;在外人看来，你很优秀，你还有皇额娘，你还有你四哥。可是想要走上万人之巅，你不能永远依靠别人，更要依靠自己。如果有一日，你没有了来自外界的帮助，还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跨越那七年之障甚至超越它，你才有资格成为这大清的皇帝。&rdo;

如懿半蹲着身子，伸手抚着他年轻而饱满的面庞，依稀分辨出皇帝隽逸倜傥的模样，&ldo;你争位用什么手段，只要不伤及你六哥，额娘都不拦着你，但在一切明朗之前，额娘也不会为你做太多。&rdo;

&ldo;儿臣……明白了。&rdo;

&ldo;至于你皇阿玛的心思，你也不用太过伤神。&rdo;如懿缓缓站起身，将指上的镂金丝嵌珊瑚珠护甲一枚枚摘下，方去抚他的头顶，亲昵而怜惜，&ldo;想想你的名字，想想你的封号，便知道你皇阿玛对你倾注了多少心意。&rdo;

永瑾是熙亲王，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永琪是荣郡王，一生安逸富贵荣华。可永珑是承郡王，那可是承继宗祧的寓意，皇帝的心思，其实本就不难猜。

如果永珑跟原来的永瑄一样，皇帝自然不得不选择永琪，那不光是看重，亦是无可奈何。可若是同样优秀的两个儿子放在面前，皇帝的选择不言而喻。当年为了永瑾他能舍弃出挑的长子，如今也一样能舍弃永琪。为人父上，皇帝的薄情丝毫不逊于为人夫时。

送走永珑和章佳氏，容珮端了莲子羹过来，陪笑道：&ldo;娘娘说了这么些话，润一润也好。&rdo;

如懿哑然失笑，用调羹缓缓搅动缠枝莲小碗里的汤水，&ldo;你倒是知本宫心思。说了这样一大车话，也不过是一份怜子之心罢了。只是本宫怜了自己的儿子，便是对永琪无情了。&rdo;

容珮低声道：&ldo;承郡王是娘娘亲子，又是嫡子，娘娘此举无可厚非。只要来日承郡王承继大统，善待荣郡王与愉贵妃，便也不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