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维度,条条扭曲的混沌以太,道道白芒分散,最终落入无数椭圆不规则的世界之中。
………
深夜暴雨哗哗,电闪雷鸣,乌云笼罩下一片黑暗。
细密如银毫的雨线笼罩天地,大周皇宫一如往昔般森严冷寂,明光台上那通天柏梁铜柱,在雷霆之下泛起妖异色彩,其柱顶立一铜铸的仙人,掌托玉盘,直欲升天而去。
铜柱浮雕象征物螭吻、鸱尾在光影下扭动,恍如活物。
明光台南,群玉殿东边板房之中,此刻正三三俩俩进出着,身穿棉布宫衣的少年人,白面红唇,身体瘦细,多是生的一副好相貌,正是准备换班职守当夜的新进小太监。
蔡瑾偷偷的揉了揉脖颈,犯困的眼皮沉重无比,瞄了眼前方面无表情的管事,只得强提起精神,准备只身前去永寿殿换班,暗想只等熬过两个时辰后,就可以睡上一个好觉。
蔡瑾本名叫做蔡守财,入宫时主管事嫌弃名字俗气,便换了个瑾字。当然,一笔感谢钱财是少不了的,灾民出生的蔡瑾为此愤慨许久,之后遭遇下也习以为常,细算下时日,他在这云谲波诡的皇宫待也有近两年时日了,倒是成熟不少。
夜雨溅起的湿雾弥漫,冬日寒风刺骨,蔡瑾在廊道的烛火光下快步行走,摇曳的火光好似钻入衣缝,一股股凉意直冲脊梁。
“真是鬼天气!贼老天…”
“轰隆!”
快步行走的蔡瑾低声咒骂时,一道刺耳雷鸣响彻天空。心生惧意的他,反射的超天上拱手讨饶,眼睛倒映着银蛇闪电,但下一刻天上一阵刺耳的音浪席卷而来,随之耀眼银光一闪而逝。
极速到静止,强光驱散黑暗,一团巴掌大的银色光球散发着炫目神光,静静悬浮在蔡瑾前方一丈身的空地上。
眼眸呆滞,手脚冰凉僵硬,他还未回过神来,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光球弥漫开来。
双眼失去焦距,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光球走去,冰冷的雨水滴落脸颊,蔡瑾伸出湿漉漉的右手朝光球抓去。
过程很短,很快。
光芒转瞬即逝,黑夜再次笼罩,四周的喧杂雨声仿佛由天边传来。
蔡瑾看着手掌中奇异银牌,内心中茫然恐惧。慌忙返身廊道,连连拍打湿漉漉的脸颊,强自镇定脸色,彷徨惊慌,他将银牌一把塞如裤兜,慌忙抬腿往永寿殿方向跑去。
四周倒退的景色,蔡瑾有些不敢相信,在确认四周并无别人之后,连忙加快脚步,他猜到刚才的异象一定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转过几个廊道后,他手指隐秘的触摸那冰冷金属,起伏的心神平复些许,天雷送来的异宝如若被别人发现,自己怕一个不好就会被送到阴沟烂井中慢慢腐烂。
“这也许会改变我一生。”
踉跄奔跑间,蔡瑾仿佛回想起记忆深处那一位劲装女子手持三尺长剑,凌空飞跃,一剑就将烂牙恶汉割喉,那是他在逃灾噩梦道路上见到的唯一曙光。
有些城府的蔡瑾很顺利熬过这冬日雷雨夜。
寅时过后,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急雨已停歇,雾霭飘荡在皇宫之上,大气庄严的建筑群在白雾中如梦似幻,大庆殿方向偶有人声传递,那是当朝权贵等待面圣时派别争吵,蔡瑾早就习以为常。
回归住所,他并未如往常般先去洗漱,而是径直回到房间,招呼一声后,就钻身进入用帘子隔开的床上。
嘴里随口答着同期小太监扯聊,蔡瑾长吐一口浊气。
一夜煎熬可将他折磨的够呛,好再知晓兹事重大,不敢表现丝毫急切。将外衣褪去,眯着眼眸等待他人离去,他四下瞄了眼,就低头钻入被窝。
贴肉藏好的银牌入手带着温热,黑暗中也看不真切,小心的把严实的被缝挪开一角,借着光亮他这才细细打量起这天降奇物。
牌面亮银流转,表面纹理似有流动,其上钩横交错条条长短线纹,触摸上去又光滑无比,端是神奇,整体卖相一眼就知不是凡物。
“这材质倒有些像前段时间被天家拉去砍头的道士,那烧丹炼药用的神胶银液。若是仙家宝物,又是不知使法,是能发雷生火?还是让人长生?”
把玩许久,蔡瑾弄不明白又不敢询问他人,他甚至用舌头小心舔了舔银牌,不见异状。
左右没有办法,又算了下时辰,再不入睡养足精神,怕又要被管事抓住机会刁难,要是倒霉冲撞贵人,几仗毒打都是好的了。他有些不舍的将银牌贴肉藏好,仔细用布条缠了几圈后,困意袭来,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
睡梦之中,蔡瑾身体变得愈加沉重,往日硬梆梆的床板仿佛化作软泥,将自己身体一步步拖入,他惊慌扭动,企图奋力挣扎,挣扎渐渐加剧,神异的感觉笼罩心头。
“啊…”
骤然间跌落感袭来,手舞足蹈间持续下坠。
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卷裹,正是缠在大腿内侧的银牌,福至心灵,他随着柔和之力一扭,整个身体一跃飘荡荡浮空而起。
银牌微光一闪,蔡瑾身体滴溜溜一转,化作一点点光凭空消失。寂静简陋的板房内发生匪夷所思的一幕,谁也没有察觉,整个皇宫不管上至权倾天下的帝王,亦或者卑微宫女侍者,依如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