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盛哲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宁老爷子,深沉着语气继续道:“虽然水心喜欢的人不是我,但到底夫妻一场,她的父亲我也应该当做父亲来敬重。”
真的是表现地相当重情重义。
宁老爷子终于看向了言盛哲,目光很淡,但是极有威严,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沙发手扶:“言盛哲,你说当初没和小绘领结婚证是因为小绘?”
话语也不重,但就是让人揣测不出来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嗯,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
宁老爷子笑了,目光和话语却在瞬间冰冷了下来,“言盛哲,你可真敢说啊!”
言盛哲脸色顿了顿,却仍固执:“我只是实话实说,当初我对水心是真心,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她留在家里照顾。”
这句话倒不算是全是假话。
沐水心长得好看,他最开始也确实是喜欢对方,但相处久了,沐水心对他便有些冷淡了,再后来他就遇见了谢梦晗,对方有权有势,又对自己死心塌地,他没必要吊死在沐水心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身上。
只是,谁知道沐水心家里这么有背景,帝京金银窝的宁家,他若是知道,当初也不会为了借故不领结婚证,更不会放任沐水心自生自灭。
一旁的宁陵宇也是脸色不太好,他冷冷地看着言盛哲,“言总是真的觉得我宁家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好让你在这里胡诌乱编么?”
然后冷笑一声,“我记得,言沉比言舒雪大不了几个月吧?言总的深情还真是廉价得紧啊!”
言盛哲刚想解释,宁桓宇也开口了:“言沉顶了这么多年私生子的身份,言沉可有想过替她澄清?”
薄之卿则是直接冷笑一声,一开口,话语更狠:“言总事业繁忙日理万机,可还记得当初在警察局扬言不肯放过言沉要让她牢底坐穿的事?”
三个人,一人一句怼着问,默契而又护短。
言盛哲也被问地脸色微白,定了定心神,缓缓道:“我是言沉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么会真的这样做,只是她这些年在外面野惯了,我就想着教训教训她,也就只是恐吓而已。”
“呵,用这种事情做恐吓啊,言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宁初珝嘲讽至极地道。
言盛哲脸色难看了几分,他觉得对方坐那里就是为了故意膈应挤兑自己,可自己偏偏还不能发火。
宁陵宇兄弟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听薄之卿说了出来两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言盛哲!”就连声音都很沉。
真是连沈痕一根手指都及不上。
虽说年少时因为沈痕抢走了自己的宝贝妹妹他们一度看对方不爽,但那也只是出于哥哥的心里,事实上对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乐见其成。
但是今天这个言盛哲……
弄死对方的心思都有了。
言盛哲顶着压力,依旧不愿放弃为自己辩驳:“言沉以前吧,确实是街头混着长大的,打架斗殴、拉帮结派的都会,之前在言家住过差不多一年,舒雪经常被她揍得哭着来告状,还有一次将她的门牙都打掉了,上次闹进了警局也是因为她动手打架,我其实只是惩戒一番,在警局有认识的人,关她几天也就放出来了,不然的话谢家那边不好交代,老爷子也应该知道,谢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
“谢老太太?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妻子的母亲吧,怎么,这么快就想着撇开关系?”薄之卿坐的端端正正,甚至是带着两分笑意说出来的,但话语是真的刻薄。
她看言盛哲是真的哪哪儿都不顺眼。
言盛哲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圆滑,怎么在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宁初瑾伸手轻拍了拍言沉的肩,见她情绪不明地看着楼下,目光也深了些,眸眼中几分叹惋几分心疼,还有些许藏着的不易被发觉的柔和。
柔声安慰:“他不配当你的家人,但你还有我们。”
有这样一个随时记得给自己泼脏水的父亲,还真是天大的不幸!
言沉将目光从言盛哲身上移开,落在了宁老爷子等人身上,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很轻地道:“其实,我不难过,还……挺开心的。”
她对言盛哲很早很早就没有过半分期待了,不过宁家人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是有一泓暖流顺着血脉流转全身,整个人都是暖的。
宁初瑾目光微顿了一下,看着言沉半晌,然后淡淡一笑,如可以用做收藏的山水墨画,清雅而又柔和。
没忍住,伸手颇为宠溺地揉了揉言沉的头发:“那就好。”
还不待言沉反应过来,宁初瑾便将手拿开了,容色清雅地看着言沉:“要下去么?”
言沉也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
宁初瑾不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就算是现在还不能放下,用不了多久也就放下了吧!
言盛哲措辞了一会儿,正准备说话,这时,一道清冽颀长的身影从楼上不急不缓地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