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双颊晕红,上挑的眼尾也染上了薄红,眼风里带着薄嗔扫过来,又是另一种勾魂摄魄。
太子只觉心底有团火直往四肢百骸间流窜,不敢再看,忙移开目光,连连告诫自己,此行有重任在身,切不可怠惰。
思及此,他忙拿起手边书卷继续读。
沈宜秋好奇地问道:“殿下看的是什么?”凑过头去,却见上面并非汉字,却是虫鸟般的陌生文字。
沈宜秋一见便猜出这是吐蕃文字,太子果然答道:“是吐蕃经书。”
但是她从不知尉迟越识得吐蕃文字,不禁诧异:“殿下是什么时候学的?”
尉迟越道:“才学了数月,只是略识一二。虽有鸿胪寺译官随行,但转译中难免失却原意,多少得会一些。”
他顿了顿道:“可惜平日抽不出时间来,倒是旅途中得闲,正好补补功课。”
沈宜秋也不禁有些佩服,身为天之骄子却能如此刻苦,实属难得。
她幼时生长于灵武,城中胡汉杂处,父母又都是开明之人,她受父母影响,华夷之见既淡,眼下见了这些异域文字,也是兴味盎然:“这经文上写的是什么?”
尉迟越抬起眼:“你想学么?”
沈宜秋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殿下能教妾么?”
尉迟越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叫一声师父。”
沈宜秋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不理会他,兀自转过头去。
尉迟越笑着摸摸她后脑勺:“孤这三脚猫功夫,自己看看也罢了,教人怕是误人子弟。”
顿了顿道:“待上了渡船,孤召个鸿胪寺译官来教你。”
两人说了会儿话,车驾不知不觉出了城西开远门。
又向西行十里,抵达临皋驿。
临皋驿是长安城西北第一个驿馆,在渭水南岸,官员西北行,亲故大多在此处为其饯行。
太子离京,诸皇子、宗室与百官也在临皋驿中设宴祖饯。
五皇子尉迟渊自然也在座中。
“林待诏”跟在太子身后步入堂中,四皇子等人一时未将其认出来,尉迟渊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尉迟越瞪了弟弟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多嘴。
尉迟渊将嘴角拉平,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与其余几位兄弟一齐道:“祝阿兄此行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尉迟越举杯回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诸兄弟道:“孤离京数月,你们替孤好好孝顺父皇与母后。”
众人唯唯诺诺,尉迟渊却眯了眯狐狸眼,眼中有狡黠的笑意,涟漪般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