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楼删掉输好的号码,转而打电话给沙鸥,沙鸥或许不忙,电话接的很快,“西楼,怎么突然……”
路西楼打断道:“沙鸥哥,你能找个医生来酒店吗?游秋发烧了,他不肯去医院。”
“他怎么了?”沙鸥急道,“我马上让医生过去,西楼你别担心,我立马出发去酒店。”
沙发离床不远,路西楼站在沙发边给沙鸥打电话时,他能清楚地看到霍青川的变化,而说话间,霍青川又嘀咕起来。
路西楼没和沙鸥说太久,确认沙鸥正往酒店赶后,他就挂了电话,快走到床边,握着霍青川说,“我回来了,游秋你别急。”
如果说霍青川一开始还能听清路西楼的话,并给予他回应,那现在他已经完全听不见路西楼在说什么了。
霍青川陷入了梦魇,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天,府上的下人进进出出,不停地添柴加油,火光中心的人已经闭上了眼,似乎是没了呼吸。
霍青川心下悸痛,不管不顾地往火边跑,试图救人出来。然而候在一侧的暗卫却突然冲了过来,扣住他的手不让他前行。
“放开我。”霍青川用力想要甩开暗卫的手,但收效甚微,暗卫手扣得紧紧的,他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火越烧越旺,霍青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烫熟了,他不敢想被困在火中间的人此时又是什么感受。
霍青川自幼身体不好,被送去学武,多年下来学到一些皮毛,只够防身。他从没这么后悔过,懊恼应该好好学武,这样暗卫就拿他没办法了。
可这又如何?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霍青川已经失去理智,早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阿凌。
霍青川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甩开暗卫,衣服凌乱地往前冲。只是他还没跑几步,便又被暗卫扣住。
暗卫得了别的指示,霍青川这次不仅手被反扣,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砂砾粗石硌得膝盖疼,霍青川忽略了疼痛,被扣跪在地,他便膝行往前。
疼痛算什么?只要能离阿凌近一点,要他死他也愿意。
霍青川刚要膝行,暗卫就加大手劲,按得霍青川弯了腰,无法再膝行。
“阿凌。”霍青川大声喊道,试图唤醒火海中的人,可阿凌低垂着头,好像没了意识,已经睡了过去。
“让我过去。”霍青川侧过头,放柔声音求按着他的暗卫,“求求你们了,放我过去吧。”
疼痛让霍青川额头沁了汗,之前和府上的下人打斗,更让他脸上挂了彩。此时霍青川没了世家公子的矜贵,狼狈得像逃难的荒民,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可他却毫不在意。
长这么大,霍青川从没求过人,更不屑求人。但现在他却考虑不了那么多,什么好话都说了,只希望暗卫心软,能够让他过去。
然而到底是霍青川想得太好,任他如何求,暗卫神情都没有变化。
霍青川心死,又侧过头去看一旁站着的华服男女,稍微挣开暗卫的束缚,不停地磕头道,“爹,娘,我错了,你们放过阿凌吧,我求求你们了,他是无辜的。”
看霍青川磕头,暗卫稍稍卸了点力,方便他磕头。
华服女子淡淡看了霍青川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被他的话打动。华服男子更是头头没侧,只吩咐下人加大火势。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霍青川感觉他心都要碎了,骨头都在疼。眼泪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沾湿了衣服,也打湿了地。
“不能再烧了,再烧阿凌就死了。”霍青川哭了出来,头磕得越来越重,额头依然见了血,霍青川却跟没知觉似的,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话,“爹,我知错了,你……”
“要的就是他死。”霍父冷冷地看着霍青川,打断他说,“你是我霍家的儿子,只要姓霍一天,你就代表霍家的脸面,怎么可以和男人厮混到一起?”
“我送你去学武,是想让你强身健体,可不是让你去断袖的。”霍父厉声道,“既然他肯跟你在一起,就要做好为你死的准备,我霍家的后代,只能光宗耀祖。”
“霍青川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今日不仅要烧死他,我还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让他后悔认识你。”
像是为了佐证他说的话,霍父话音刚落,院子里便走进来几位身着道袍的男人,他们手上或拿着拂尘,或拿着桃木剑,亦或符箓。
霍青川看到他们走到大火边,看到他们开始贴符箓,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