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娶妻还是娶打架对手呀?”谈豆豆听不下去了,世间怎有这种冷酷无聊的男人呀!她不禁吼道:“你去娶一只母老虎好了!”
“哈哈哈!”端木骥太高兴了,兴风作浪成功!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谈豆豆很习惯他狂妄无礼的笑声了,逮到机会继续教训下去。“你迟迟不娶,还连累你下面两个弟弟也不敢抢在你前头成亲,你最好回去给老身面壁思过。”
“这得怪我的爹娘了,谁教他们挑的淑女我都不满意。”
“我替你挑!”哼!非得挑一只足以镇压他的特大只母老虎!
“有劳太后娘娘厚爱,臣担当不起。”端木骥慢慢地收回笑容,放下右肘搁在桌上,冷了声音道:“不是任何事情都得长辈出面的。”
谈豆豆一愣。他突然正襟危坐端出脸色,害她没办法斗嘴下去。
“老祖宗处处照看皇上,又要教皇上如何真正独立作主?”
哦!绕了一大圈,他又回到原来的重点,谈豆豆也一样摆出脸色,再次强调道:“我是关心皇帝。”
“你这是溺爱。”端木骥语声更冷。“管太后也是。若非她惧怕本王,恐怕她也随你一起跟着皇上到处乱跑了。”
“母亲关爱儿子是天性,平王爷未免说得太无情了。”
“关心孩子是天性没错,但请娘娘适可而止。皇上君临天下,事事都得乾纲独断,展现泱泱君主的弘大气度,可娘娘老跟在旁边照看,莫不让臣民讥笑皇上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跟在旁边,是提防你虐待皇帝。”谈豆豆跟他摊明了。
“若皇上跟本王一样果决能干,他还会被谁欺侮?他必须快快长大。”端木骥语气狂傲,指向龟缩桌前的少年皇帝,目光直视瞠大了眼的小太后,冷声道:“时候到了,娃娃就得断奶。娘娘没有当过母亲,根本不明白为孩子断奶的重要性。”
“说得你好像是人家的娘!我是没当过母亲,可——”
仿佛有一把利刀刺进心坎,谈豆豆顿觉心脏剧痛,呼吸一窒。
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当一个真正的母亲了,她也只能有阿融这么一个“儿子”和二十几个记不住名字、年纪比她还大的公主“女儿”;将来死了,还会被送入先帝陵寝跟一个陌生老头子睡在一起。
这是一个陌生而疏离的“家”。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再拥有丈夫;打从进了宫,就注定了她下半辈子的凄清孤独。
好悲哀!但她知道悲叹无用。念头起了,她会立刻压抑下去,忙着去看书、种花、下棋、处理后宫事务,让自己镇日像陀螺似地团团转,往往晚上累得倒头就睡,也才不会有夜长梦多的困扰。
或许……她这么“关心”阿融,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事做?
端木骥以利剑揭开她隐晦的心事,赤裸裸,血淋淋,她好狼狈!
若这是一场有输赢的斗嘴,那么,端木骥赢了,她说不下去了。
不是才下过雨吗?怎地又雨雾朦胧了?她更用力撑住眼皮,维持和那冷酷眸子对峙的气势,任那可恨的俊颜在水雾里缓缓地扭曲变形……
她不会哭的。早在进宫之前,她的眼泪就已经偷偷流完了。
“我不打扰皇帝了,请皇帝专心政事。”谈豆豆转过身,绷紧嗓子,淡淡地吩咐道:“宝贵,送上平王爷的茶点,咱们走。”
“娘娘!”端木融看出有异状,想要起身追上去,却又迟疑地望向端木骥,怯声地唤道:“王兄,娘娘她好像……不太开心?”
“她不开心,天朝照样国运昌隆。”端木骥照样冷言冷语,一双冷眸却是直直目送那个孤单纤小的嫩绿影子离去。
“嗯,既然皇太后不适,朕想……过去问候……”
“臣突然有事外出。”端木骥猛地站起,沉声吩咐道:“在臣回来之前,请皇上看完所有的奏折并拟好回文。”
“呜。”端木融哀怨地从迭成小山似的奏折堆里拿下一本。
算了,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他当“小孩”的无能为力,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