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担心着父亲的担心,当初凌雨选择出来打工虽然没有遭到父亲的推三阻四,看似一切都是父亲对凌雨言听计从,可每封和父亲的书信,凌云都能读出父亲对凌雨的担心。
如果能把凌雨劝回家在家里干点活,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眼皮底下,再怎么不好,也都是让人放心的。
凌云希望在自己毕业前,趁着和凌雨都在省城的机会,把这件事好好的和凌雨商量一下。每个周末只要有空,凌云就去找凌雨聊天,一来每周给父亲的信中就知道怎么写凌雨的近况,二来,在凌雨的耳朵里开始灌耳音了。
尤其是把凌雨不远千里从景远那里带着树苗回家的事夸个不停,凌雨听着姐姐给他的描述,自豪感当然溢于言表。
“姐,照这个样子说,我可是功不可没啊,以后凌风哎吃苹果的毛病可算是可以得到满足了。”
凌云听弟弟这么说,又气又好笑,给凌雨纠正爱吃苹果不是凌风的毛病,不能这么说他,哎吃苹果是好事,凌风本来就没怎么吃过母亲的母乳,缺营养,多吃苹果好。
“你看看凌风现在身体,壮得很,除了咱爸抓养的好,还有和他爱吃苹果这事有很大的关系。”
“姐,你是着魔了还是咋的?苹果就好像成了你的一块心病了啊。”凌雨突然感觉到了姐姐凌云总是拿苹果做文章。
看着后知后觉的凌雨,凌云差点笑了出来。
“凌雨,你就说,我给你费了这么大折腾,你说苹果好不好?喜欢吃的人多不多?”凌云说。
“挺好的啊,那你也不至于这几年就除了学习就围着苹果转啊,真是的。”
凌云看凌雨已经开始有了抵触心里,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凌雨。
果不其然,当凌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凌雨的时候,凌雨瞪着眼睛看着姐姐,半天不说一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埋怨和不愿意被安排的愤怒。
“姐,爸都不会用他作为父亲的身份来逼迫我们做出自己不想的选择,你这么替我着想的时候,有没有问问我愿不愿意?”凌雨发问的干脆利索。
在凌云的脑袋里,凌雨说什么、是什么反应,她心里早就有数。
凌云带着凌雨出了他的锅炉房,两姐弟沿着穿城而过的河岸,边走边聊。
凌云从母亲去世开始和弟弟聊着他们的这个家,说到共情处,姐弟两会沉默很久。
母亲在的时候,是如何操持贫穷的家;母亲走了以后,父亲是如何操持破碎的家。而现在,凌云说自己即将毕业,凌雨也已经靠着自己开始挣钱了,是时候把父亲肩膀的担子担一点了。
“凌雨,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萌生想着让你回家创业的吗?就是两年前你刚来省城和人打架的那时候起,看着头上缝的针,我自己心里难过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家里的父亲交代。如果说那时候你刚出来,年轻气盛,还情有可原,我相信类似的事情是不会再发生的,也不能再发生了。这两年在省城你也看到了,做生意的人思维活泛,和咱们镇上完全就是天壤之别。见识涨了,带着这些见识,在家里创业,爸放心。”凌云推心置腹地说。
凌雨半天没有说话,姐姐说的话,有错吗?没错,这是来自姐姐的关心和操劳。但他无法接受姐姐这个建议,回家种苹果,那不是他的梦想,他用自己的倔强和执着从黄土地里走了出来,然后碌碌无为的再回去?不行,绝对不行。
“姐,
你说的我明白,这事你和爸也说了吧?”凌雨问。
“没有,没给爸说,我觉得要做通他把家里的地腾出来种树比说服你回家创业更难。”
“所以我说你这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不允许,咱镇子,还没发展到跟省城一样只要有钱,想吃啥就吃啥,镇上别说有没有钱了,就是有钱,也不一定有人愿意把自家的麦子卖出去吧?大家都是为了糊口,好好的地,让种树给糟蹋了啊?”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把十棵树苗给小叔了,而不是让爸去种了吧?有时候我们敢想敢干的那股子劲,还不如小叔呢。正因为现在没人种,大家想不明白,所以才是最好的机会,大家都看到了好处,那还有什么意思?我都没告诉你呢,景远的同学和老师还专门去了一趟咱家,整整调研了四天,初步的调研结果是咱们家那片土地啊,是最适合种植苹果的区域,阳光充足、气候适宜,他们想在在哪镇上建一个苹果基地呢。他们是学校的老师,最多是提供点技术,关键是还要看谁把这个种植基地拿下啊。谁拿下最后受益的肯定就是谁。”
凌雨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姐姐,姐姐的一番话,说的有道理,只是和他自己向往大城市的初衷相悖,打拼是为了干啥?难道就是为了回家种地啊。
“凌雨,我知道你肯定考虑着在外面打拼的好好的,要回去种地,自己过不了自己的坎对吧?你去问问前面水果摊,苹果的价格是多少,高的离谱呢,你回去种,挣的钱不比你现在打工挣的少。其实,从我的私心来说,你在家里,和爸在一起,互相都是个照应。我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不能在爸爸身边一辈子的,零分现在还小,啥事都不懂,你在家,我放心。”
要说讲道理,凌雨绝对不是姐姐的对手,姐姐对他说的这些话,他挑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如果他想拒绝,就只有以梦想为由了,他的梦想不在家里的黄土地里。
凌云把自己想让凌雨回家创业的想法和盘托出,分开的时候告诉凌雨不必着急做决定,景远同学和老师最后如何设计葫芦镇苹果基地,目前尚不清楚。
“景远,我希望景远同学和老师启动他们的基地项目的时候,你能回去了解一下再做决定,不过分吧?”
“不过分,姐,但你想过没,苹果树开花瓜果至少得两年,我不能两年的时间就在家围着破树转吧?”
凌云似乎从凌雨的话里听到了一点希望,就把这个话题终结了,能不能劝着让凌雨回家创业,还得借助农大老师和同学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