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棠感觉针尖碰到了某种金属物体,微微咦了一声,当即将内力凝若细线,透过护甲,直接穿入穴道之中,她闪电般连刺七下,以《续命金针》的手法封住吾老儿的穴道,对方当即烂泥一般软到在地,与被真实长针刺进去别无二致。
厅内鸦雀无声,青衣少女收针,拂袖,转身,微微含笑:"诸位千里迢迢,果然是有备而来。"
她面上依旧带着微笑,沉命司之人在看见吾老儿倒下的瞬间,就立刻集体按住腰刀,但被她清凌凌的目光一扫,却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的压力迫来,几乎难以将武器拔出来。
他们也算高手,但与掖州王之间,却有着极大的差距。
梁方道更是哆嗦的连椅子都要散架了。
"哑师"兰水山也笑了笑,轻巧地打了几个手势,她身后的小丫头便扬声道:"孟掌门,我家兰姑姑有话要说。"
孟瑾棠好奇道:"不知兰前辈有何见教?"
小丫头笑道:"兰姑姑说,咱们既然身在掖州,那本应客随主便,掖州王想教训谁,便教训谁,但梁大人胆子太小,若是再这么吓唬下去,岂不当场吓死?"
孟瑾棠:"……"
她开始认真思考,那位被兰水山特地提上一句梁大人到底是哪位?
或许是发现掖州王再一次"面色不虞"了起来,兰水山款款起身,走到梁方道身边,顶着对方茫然不解的目光,伸手在对方后颈上按了一按。
——兰水山出手的速度并不快,至少梁方道身边那些来自天下阁和沉命司的高手都立刻察觉到了,其中一大半更是直接出手阻拦,有人以短刀相格,有人双掌急拍,有人更是一根判官笔连续打向她列缺、内关两处穴道。
他们的动作虽快,却安静无声——"哑师"目不能视,就算武功再高,反应也难免会慢上一些。
这些人不求伤敌,只希望趁着兰水山慢上一些的时刻,能将梁方道及时拉走。
"叮——"
只听得一声轻响,使双掌的人莫名将手掌拍在了使判官笔那人的手腕上,那根判官笔随之脱手而出,撞歪了短刀,与此同时,兰水山的手指也稳稳落在了目标人物的后颈上,稍一运力,那位梁大人连哼都不曾哼上一声,便直接软到在地。
在场的江湖人士:"……"
他们无法理解维摩城的行事逻辑,据那小丫头所言,所以兰水山是因为担心梁方道被孟瑾棠吓死,所以选择了直接把人干掉?
沉命司中人顶着压力豁然起身,沉声道:"不知‘哑师’前辈这是何意?"
——相比来说,掖州王简直算得上和蔼可亲,她虽然打了吾老儿一顿,但一方面吾老儿还在试用期,不算真正的天下阁成员,另一方面对方只是被点中穴道,暂时没有更严重的危险。
但梁方道却实实在在是被取了性命。
小丫头笑道:"兰姑姑对梁大人动手的缘故,倒是与裴公子看不惯吾老儿的缘故差不多。"顿了顿,道,"大约十数年之前,散花主人途径江州那边某个废弃的村落……嗯,倘若我记得不错,就是永延山大哲村,然后在被烧毁的屋子里,发现了半卷曲谱。"
"散花主人发现,虽然那曲谱被烧毁了一半,剩下的只是些残篇,但仅仅一些残篇,便已算得上稀世之佳音。"
小丫头叹了口气,声音里居然带着浓浓的怅然:"散花主人后来查得,这位梁大人昔年因为某个缘故,杀死了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又一把火烧毁了整座村庄,可怜稀世的曲谱,居然为俗子所焚,散花主人见到后,又怎能不去报那焚谱之仇?"
"……"
在座的江湖人士本来挺奇怪,维摩城弟子居然也有类似行侠仗义的举动,现在一听原因,就知道自己的固有印象还是挺正确的。
小丫头缓缓道:"散花主人近年来已然不太出门,所以这件事就由兰姑姑代为处置,本来兰姑姑该去沉命司走一趟,但她以前答应过鱼叟,十年内不入建京,只能等这位梁大人外出时,再过来截杀。"
在座众人安静聆听,他们中倒没人觉得那小丫头是在撒谎,毕竟为一首曲子砍人,的确是散花坊能干出来的事。
孟瑾棠耐着性子等哑师那边把动手原因分说完毕,才转身向江州来的人道:"诸位是怎么想起来找我麻烦的?"
其实从刚刚孟瑾棠与吾老儿交手的过程中,不少人已经隐约看出,这个才加入天下阁没多久的大盗,可能是想找裴向舟的麻烦。
但这里是掖州。
所有在掖州发生的麻烦,自然都是掖州王的麻烦。
带队之人感觉他不仅是遇见了职业生涯上的巨坑,简直隐约能看见人生道路的尽头,面对掖州王的问话,恨不能指天发誓他心中没有恶意。
其实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恶意,毕竟"问一问邵成德将军的事"具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而自己也已经深刻地理解了掖州王强硬的态度,但作为六扇门的人,他不太敢替沉命司跟天下阁的行事目的做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