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长袍铺展在地面上,封边的金丝像是一条僵直的蛇。
“你旁观一切,漠视所有人,看到悲剧一个一个的发生,却没有丝毫插手阻止的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像是冲破阻隔的锐器,“殷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句话孟知玉也问过。
“我从前以为,倘若帝王蒙昧,后·宫便如浊水,混乱不堪,一同蒙昧。但没想到,即便帝王圣明,这里也一样可怖。”
殷璇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淡淡道:“剑星,你在太初四年做的那件事,就足够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三年里,每一日时光,都是多余的赏赐。”
周剑星怔了一下,随后垂下眼,道:“如今,陛下拿到周家的把柄了。”
“嗯。”
“倘若,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呢?就像你身边的人一样。”
殷璇没有回答他。
周剑星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在地面上起身,重新站了起来:“只有他是特殊的?”
殷璇注视了他一会儿,沉默片刻,应道:“嗯,只有他。”
周剑星闭了下眼,眼圈一片通红,将眼底的泪忍耐回去,神情依旧冷至无温。
“陛下,臣的母亲,虽有为凤君之位争取的意图,但也仅止于此。她一心为国,忠于您,忠于百姓。”他慢慢地道,“臣不是败在后·宫争斗之中,只是输在您的手上。”
他俯身行礼,随后又深深地望了晏迟一眼,低声道:“晏郎君……”
还不等这句话说完,宣政殿的殿门口骤然一片喧哗,一个很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殿门间撞进来,被周围的侍奴与女使拦截在中途,声音一直传进殿中。
是殷钺。
奴仆们不敢对皇子太过于粗鲁,竟然让小小的殷钺进入了其中。他甩开侍奴阻拦的手,猛地扑到了周剑星怀里。
“爹亲……”殷钺捏着他玄色的衣袖,眼眶里的泪珠滚滚而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爬起来往玉阶上走,在中途摔倒了一回,最后终于走到了殷璇身边。
钺儿的手握着她的衣摆,眼中含泪地道:“母皇,爹亲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是清白的……”
殷璇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表态说什么,随即,连身边的人都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顺着动作看过去,触碰到晏迟软下来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