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又睁开,继续拿起笔,笔尖落在纸面上,墨迹微微有些冷凝沉郁。
“欲加之罪。”晏迟道,“我不想得到这种帮助。”
东吾哑然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道:“……嗯。”
“没有第二次,”晏迟抬起眸光,注视了他一会儿,“东吾,再有一次,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晏迟这个人,再心狠的话,能狠到哪里呢?这已经是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东吾静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等到晏迟抬头时,才看到对方在红着眼睛掉眼泪,噼里啪啦地掉金豆子。
见他看过来,这颗草原明珠顿时更起劲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我都是……都是为了你,哥哥心这么好,迟、迟早要被人害被人欺负的,不如我直接、直接下手……”
他越哭越凶,还小小的打了个哭嗝,把屏外温酒的百岁跟戎翼都惊动了。下面摇篮里的焕儿好奇地啃着手指头,嘟嘴鼓起了软嫩白皙的脸颊。
她似乎有点嫌弃这个哥哥比她还能哭,目光转而看向她爹亲。
晏迟再次搁下笔,俯身靠近,目光平静地凝望过去:“别演。”
下一瞬间,哭声顿止,东吾一边红着眼睛小声抽抽,一边把盘子里剩下的那点糕点吃完了。
焕儿看了全程,愣愣地吐出指尖。
……叹为观止。
作者有话要说: 东吾: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晏迟:别演了。
东吾:……嘤。
第69章清光满帘
太初八年十一月十九,晴。
应如许是在三日前离宫的,对外说是兰君千岁受了周围的挑拨、才惹出这样一件祸事出来。他君位被废,但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与曾理宫务的劳苦之上,拟了一个念安禅师的号,去了兰若寺。
兰若寺就在京郊,是皇家寺庙,算不得是一等一的清净地。里面有许多隐修的世外之人,即便是在世家之中,也偶有宦海沉浮之人前去居住。
应如许娇养了一辈子,只在情爱上吃过尘海煎熬的苦楚。到了那个地方,即便不比宫中奢华享受、金尊玉贵,但却也能望一望朱墙外的天空。
晏迟整日因那些宫务琐事而忙碌,他妻主也在查阅各州交上来的年终述职,有几个大州的巡抚前几日才捧着奏章入了朝,宣政殿的灯火光烛就没有熄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