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夜晚,四周漆黑一片。
下人们买不起蜡烛油灯,便早早睡了,坞堡里里外外安静至极。
林玄靠在麦草垛上,吹着微凉的夜风,仰望星空。
左边紫燕,右边正吟。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林玄悠然说道。
“二哥二嫂。”正吟一直这样称呼他们,“你们在关中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二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称呼,没有反驳。
紫燕笑道;“还能怎样,整日打打杀杀提心吊胆,今日出去十个,归来可能就剩五个了。”
“确实艰难了些。”正吟若有所思,“我们这里以前老打仗,我哥哥和叔叔们都入了西府军,打了几年,全都没了。”
林玄看着正吟眼角的泪花,默不作声。
“但他们从不后悔。”正吟抬起手臂,指向北边,“因为我们把战线推到了洛水。”
“林氏也是满门忠烈。”紫燕轻轻说。
正吟道:“这两年倒是不打仗了,我们的国土却被蚕食了不少。”
林玄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都是听那些退下来的兵户说的,说这两年战事不利,战线在南移,附近的流民也逐渐多了起来。”正吟脆生生说道,“尤其是去年入冬以来,我们接连吃了几次败仗,前些年刘大将军指挥西府北府两军收复的土地,已经丢失殆尽。”
林玄长叹一声,思绪跟着月光,穿越到了千里之外的大河之上。
山河破碎,千里孤烟。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
林恭俭终于醒了,靠在床头喝着肉粥。
“叔父,毕竟林玄来路不明,留在家里,我总是放心不下。”
族长有些为难,“毕竟林玄有恩于我们,我们如何能拉下脸来赶他走呢。”
“这么些天了,他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吗?”林恭俭身体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没有。”老族长坐在床边,捋着胡子说,“我看他心地纯良,眼神清澈,不像图谋不轨的人。”
“或许心机深沉,我们看不透而已。”林恭俭态度坚决,“我们林氏已经败落如此,经不起任何风浪,一切稳妥为上。”
“哎。”族长一声叹息,“你是林氏继承人,你拿主意吧。”说完,慢慢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
佝偻的身体满是苍老的气息。
不一会,林玄和紫燕进来问安。
“大哥,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林玄语气亲切,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林恭俭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有劳公子挂念,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玄不知道怎么接话,不自然的左顾右盼。
林恭俭咬牙坐直身体,缓缓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林恭俭没齿不忘。”
林玄起身回礼,扶他躺下,说道:“主要是正吟的功劳,当初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一直按着你的伤口给你止血,你才不至于失血过多。”
林恭俭应付着,忽然轻咳一声。
一个仆人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过来。
盘子上盖着一方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