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殿内镀了一层朦胧,周遭的空气似乎带了些许温柔,姜苒隐忍着所有的疼痛,她望着楚彻,眸底肿胀,良久她的贝齿放开那已被厮磨出了血迹的唇瓣。
她的声音委屈颤抖,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又似乎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她望着那个恨入骨的男人,开口求道:“燕王……我想见见我父王。”
幔帐内的气氛随着她落下的话音冷淡下来,楚彻看着姜苒,眸中原因情。欲燃起的炽热一瞬冷却,他唇边难得笑意亦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眯眸瞧她片刻,语调冰冷:“你如此顺服便是为了这个?”
阴雨遮了月光,待月色再从窗外洒入,唯剩如水凉薄,幔帐深处的情热旖旎顷刻荡然无存。
楚彻甩开姜苒,下了床榻,一路头也不回的出了夕佳楼。
身上的潮热褪去,姜苒只觉得周身寒凉,她下意识抱紧身子,缩入被褥之下。她早该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求他,她捧出了所有的勇气和自尊,终究被他踏在足下,碾压的粉碎。
姜苒只觉得面上冰冷,她抬手触碰,触到一片冷冽的湿漉。
……
自从楚彻那夜去后,已经多日不见身影,他不来姜苒反倒落得清闲。可也同样被这般漫无天日的困在殿中,更莫说见上中山王一面。
这日姜苒刚刚起身,便见殿内的宫人急忙收拾着行李,姜苒蹙眉,她拉住一个平日近身伺候她的小宫婢:“你们在做什么?”
那小宫婢闻言却也只能慌忙垂下头,只道是听燕王吩咐,她说完便从姜苒身前跑开了。
姜苒将宫人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莫说夕佳楼上下,如今便是这整个中山国境上下谁人不是畏慑楚彻几分。
姜苒正要转身返回内殿,却见楚彻从殿门处大步而入,她脚下的步伐微顿,随即视若不见的直接转身回了内殿。
楚彻将姜苒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的剑眉微蹙,他大步追上,一路追入内殿,殿门被关上,楚彻将姜苒抵在那扇檀木风雕上。
她的青丝松散,凌乱在她的胸前腰际,她身姿上的中衣辗转了一夜,衣襟微微松散,长颈之下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
“看见孤还跑,知不知规矩?”他的语气倒不及他话中的怒意。
姜苒不愿面对楚彻,她侧开头,想着那些听命收拾行李的宫婢问道:“你要做什么?”
楚彻闻言顿了顿,随即明白过来:“孤已整兵,准备北上伐秦,你随孤一起。”
姜苒闻言微怔,她抬眸愣看向楚彻,伐秦?
楚彻看出了姜苒的诧异,他扯唇一笑,眸底的野心毫无遮挡。姜苒的心一颤,以燕的实力,灭掉秦赵等国可谓易如反掌。
他注定是要逐鹿天下的,不过中山成了第一个刀下亡魂。
唇边的那句“我不去”被姜苒生生咽下,她知道,无论出于何种思量,楚彻是绝不可能独留她在中山的。
楚彻见姜苒不说话亦不反驳,以为是她默许,意外之余面上难得见了几分悦色。
秋季,姜苒被楚彻所胁,同他从晋阳一路北上,同时又有将率兵从燕南下,南北夹击,攻伐秦国。
至军营后,姜苒被安置在楚彻帅帐侧的小帐中,身边的人又被重新换掉,这几个更为眼生,问过之后才知是燕地之人。
楚彻为了防止她逃跑,可谓费尽心思。可惜楚彻不知,当他告诉她父王尚活着的时候,她便不会再跑了,甚至不会再反抗忤逆他。因为姜苒清楚,一旦她将楚彻激怒,这个恶魔,以他对中山的恨,绝不会放过她的父王和亲族。
来到军营前,姜苒以为又会是从前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却不想军营中的楚彻治军极严,即便她就宿在他的帅帐旁,可也半月之久不见他人影。
不必应付楚彻,姜苒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军营重地仍不许她走动,她每日所有的闲余只有倚在营帐窗前,望着寂寥的天空。如今她们正驻军淮水上,尚在中山的疆土。
姜苒正倚在窗前出神,忽有一个暗影晃过,姜苒心上一惊,正要唤人,那个黑影便倒在了地上。姜苒仔细看去,那人虽穿着兵装,可俨然还是个孩子,似乎是受了伤,面上不见一丝血色。
姜苒唤了几声见他不应,急忙起身跑出营帐。姜苒搭上少年的脉搏,已经微弱,可她却未寻出那少年身上的伤口,姜苒看着少年额头满是冷汗的晕倒在地,又望着他极度瘦弱的身子,心上一紧。
姜苒连忙唤人将少年扶入帐中,那些女婢先前尚犹豫,眼见着姜苒微怒的喝出声才上前帮忙。姜苒又命人熬了些易食的粥膳。
她再次细致的为少年把脉,确认少年没有受伤,只是活生生的被饿到了这般地步。姜苒的眼睛微红,这兵士看着尚比她还年幼,燕国不是极富硕吗,怎还能让兵士几近被饿死?
姜苒先为那少年施了针,命人将熬好的粥膳喂给他,随后配了药亲自去小厨房煎熬。
楚彻才从前线回营,奋战半月之久,终于将秦南边郡攻下。楚彻一路回了帅帐,却见姜苒的侧营有人进人出,似乎出了什么事,楚彻蹙了蹙眉头,朝姜苒的侧营走去。
踏入营帐,只有三两个侍婢,却不见姜苒身影,楚彻正欲开口目光却落在了姜苒的床榻之上,那上面竟堂皇的躺了个男人。瞧着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他营中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