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没什么好难过的。
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姜妙衣也正是许亲的年纪。
江萤试着问她:“是男方家里不好,还是你另有心上人了?”
适龄的贵女不愿嫁人,大抵都是这两个缘由。
果然,她的话音方落,姜妙衣的语声里便带了哽咽:“对方的官职虽高,可年纪却大。臣女嫁过去便要做继母,底下的子女甚至都与臣女差不多年纪。”
这年纪委实是悬殊得有些太过。
江萤震惊道:“这样你的母亲也同意吗?”
姜妙衣轻咬着唇,缄默稍顷,方艰难启唇道:“其实臣女并非是夫人所出。”
她道:“臣女的生母在生产时血崩而亡,父亲便将臣女抱回府里,记在夫人的名下,对外声称是夫人所出的嫡女。可亲生与并非亲生毕竟不同。如今那位大人过几日便要上门相看,夫人不舍得亲生的女儿,便决定推臣女出去。”
她说着抬起泪眼,起身便向江萤跪下:“臣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过来求太子妃。求您让臣女在府上躲上几日。将这门亲事躲过去便好。”
江萤忙抬手扶她起来。
她红唇微启,想要答应,可话到唇畔,却又收了声。
嫁到东宫这些时日,她也渐渐了解到东宫里一些不为人道的规矩。
例如太子浅眠,入夜后不许旁人跟随在侧。
即便是值夜的宫娥也要守在廊上,若无吩咐不可随意进寝殿伺候。
也是因此,东宫里极少留客过夜。
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顾虑。
江萤微垂眼帘。
她还记得从六皇子府邸离开后,太子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留意刻意接近你的人’。
在嫁入东宫前,她的人脉简单。
最近相识的贵女,便也唯有眼前的姜妙衣。
先有白马寺的偶遇,后有六皇子府邸的攀谈。
好像确实是太过巧合了些。
江萤细细想着,原本要落下的话便悄然转了话音。
“你是未出阁的女儿,若是接连几日都住在东宫里,容易传出流言蜚语。多少会对你的名声不利。”
江萤思量着道:“我在闺中有位手帕交,是右千牛卫家的女儿。她家还有两位未出嫁的女儿,与你的年纪相仿。你便是住过去也不会有人多说些什么。”
“若你愿意的话,我便给她去信,让你到她家里先躲上几日。”
姜妙衣的指尖轻攥着袖缘。
她始终低垂着脸,静默地听着。
直到最后,许是知道无法回寰,她便终是抬起眼来,噙泪低声道
:“那位要来相看的官员职位极高,若是找上门来起了冲突,臣女便愧对太子妃的旧友。”
“如此,臣女便先回府中,再做打算。”她哽咽着站起身来,将亲手做的糕点递给她,同时也向她辞行:“还是谢谢太子妃愿意听臣女说这些。”
江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亲自送她到廊前。
待姜妙衣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她便低头看向手里的糕点。
确实是姜妙衣的手艺。
精致玲珑,香味清甜,连长安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都比不上。
她却没吃,而是犹豫着递给连翘:“连翘,你要不拿去给府里的医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