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轻轻在她身前抚过,她见过他那双手执笔写过字,画过画,握过剑,又看到那双手在她身上搓揉打旋。
一番烈事过后,谢长钧终于松开了她。
良久的沉默。
像是在给各自留下充足的时间走出来。
此时小姑娘的手还在他腰上环着,又软又轻,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力度。她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因为长期练剑的原因,她身上的皮肤紧致而细腻,胸脯的地方鼓鼓的,腰间曲线盈盈一握,碰上去的时候软软的,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因为痛的原因,她眼里还噙着将出未出的泪水,像是秋日里的暗波,荡漾在她那如花般的娇颜上面。
他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面庞,她原本的泪痕霎时便消散了,就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小姑娘直接握了上来。
她几乎是咬着唇道出那两个字的,“师父……”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沈玥,松开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知道她不舍,他也不忍心,可是天命如此,他只能顺从。
尤其是在看到她神识中那段记忆之后。
他说这话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平静,好像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等到时机一到,见好就收,一点儿也不耽误接下来的事情。
沈玥怔了一下。
见好就收……
感情里,哪有“见好就收”这四个字,他意志力坚强可以做到,但她不行,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放走那份好不容易展露出来的真情?
沈玥冲着他摇头,谢长钧倒也不着急,也没有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只是平静地给她陈述事实,“双修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你现在已经是仙身了,不一会便有飞升的雷劫下来,这雷劫不痛不痒,只是为了给你开一条上天的路,你若是想去上界,便顺着那天雷上去,上界自然会给你一个职位,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自己寻个好地方,现在你既可以驭云,也可以瞬移,已经能去自己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谢长钧一刻不停地说了许多,沈玥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一样,她既不想驭云,也不想瞬移,更不想飞升去什么上界做神仙,她只想留在他的身边,留在这一刻的时空里。
谢长钧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他用一只手从太阳穴的部位点了一下,接着一缕发着淡光的萤状物质便从太阳穴的位置勾了出来,接着那丝丝缕缕在他的手心处旋转,最后像是一枚花瓣一样,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将这花瓣状的物质放在沈玥掌心,解释道,“我方才在你神识里面已经看过了,这部分便是关于你在秘境中的记忆,你若想看便看,顺便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情,若是不想看就不看了,你现在已经是不会生老病死的上神之躯,纠结于红尘中那一缕妄念,也没有意义了。”
他的话语那样平静,不知道是不是这话中带着清心的咒法,将沈玥原本焦躁的心强制性地稳定了下来,她摊开掌心,看着那记忆地花瓣如尘埃一般,在她的掌心轻轻落下。
这花瓣这样轻,轻到几乎没有任何质量,轻到让她心生出一种绝望。
连这段沉重的记忆在经历时间的沉淀之后,都是这样轻如鸿毛,那么她和他刚刚的那一瞬呢?经年之后,真的还会被人记住吗?
真的……还会在记忆中存在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时光仿佛倒流了一样,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没有存在过的虚无一样,飘渺似一场水中月,镜中花般的梦境一般。
梦醒之后,只留她一个人暗淡离场。
原来水月镜,竟然是这样的谶语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终于开口了。
此时她的语调已经恢复了平静,更像是带了一丝冷漠在里面,“师父什么时候走?”
谢长钧挥了下衣袖,将同境外的画面展示给她看。
此时水月镜已经完全破裂了,外人很容易便能走近镜内。
只见镜外的人一袭白衣,灵气四溢,衣摆无风自动,一看就是积威深厚,冰冷华贵的仙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众天兵,乍一看都是看不出修为的样子,实力绝不容小觑。
沈玥茫然地看了一眼,问了一个只有小孩子才会问的问题,“他……比你还厉害吗?”
谢长钧摇头,“无关实力,只是一个人的使命罢了。”
沈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静静地盯着他,想等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他曾经要逃下来,为什么现在又心甘情愿地被带走。
使命,到底是什么使命,让他的心境如此变化。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他付出那样沉重的代价从上界逃下来,到底是有怎样要完成的使命?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真的意味着他的使命完成了吗?
沈玥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没想到他只是抬眸看了眼远处,不疾不徐道:“我知法犯法,罪孽深重,这么些时日过去,已是上界容忍我的极限了,我不告诉你,因为你是无辜的,你不该被牵扯到其中来,我们现在解灵,解灵之后,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只需要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就好了。”
沈玥盯着他,不断在她脑海里重复他那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