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然,直到日上三竿,邓老师才起床。毫无意外的,秀梅已经帮他洗好衣服。看到她勤快地忙来忙去,邓老师不好意思地说:“睡懒觉了,我是不是退化了?”
秀梅一边晾衣服一边奇怪地望着他,说:“什么退化了?”
“我退化了啊,作为一个农村成长起来的人,睡懒觉,不是退化了吗?”
“啊,你说的是这些!嗯,是有点。”说完便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小妮子,开始调侃起我来了!”邓老师笑呵呵地说。
吃完早餐,看看天色,应该又是炎热的一天。太阳白晃晃地挂在天空,树上的知了已经开始聒噪,陡增烦热!
晾完衣服,秀梅从后面拦腰抱住邓老师,头枕在他的肩上,说:“天气这么热,那里都不敢去了!”
邓老师握住她的手,立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他很喜欢当下的感觉,秀梅的温柔让他沉醉,这样站着就已经很幸福。他希望这种感觉能停留多一点时间,他不想打破现在的宁静。
自从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之后,秀梅变得特别黏人,有事没事就和邓老师腻歪在一起,当然,邓老师也乐于其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屋檐下,感受彼此的温度与心跳,时间仿佛已经失去意义。良久,邓老师扭头轻声对秀梅说:“不如中午我们做韮菜酿豆炸吃,好吗?”
“好啊,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弄点美食吃。”
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邓老师骑着他的爱车上街买豆炸,秀梅去菜地割韮菜。两个年轻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快到圩头,路旁的笠厂开始进入邓老师的视线,他想起笠厂老板叫他有空去玩的话,内心莫名的产生进去看看的想法。车子一拐,开进了笠厂。
进到里面,内心又开始局促不安。暗忖:邓启先,你是不是傻了,没事三天两头地往笠厂跑,人家会怎么看你呢?他真有点后悔开车进来了。
院子里,工人们正在把已经染色的竹笠放在水泥地上晒。场上一中年人见他进来,向他打招呼:“怎么样,年轻人,上次来笠厂还没看够吗?”说话的正是那天在办公室和他聊天的中年人。
邓老师停好车,笑嘻嘻地走过去,打招呼道:“老板好,放假没事干,到处转转。”
“呵呵,你这人真奇怪,没事逛笠厂,真是天荒夜谭。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开车到处转转。”
“这么说你真是闲得慌啰,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县一中教书。”邓老师笑着说。
“哦,文化人。走,到屋里坐”中年人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原来中年人就是笠厂的老板,姓王,名家发。八十年代中期去深圳打工积累了第一桶金,后来发现县里领导大力倡导竹器编织事业,通过县贸易局牵线取得订单,办起了宝圩镇第一间竹器编织加工厂。刚开始是租别人家的老泥砖房做厂房,几年发展后,在镇开发区买了地,才有了今天的规模。现在笠厂主要就是从外国取得订单,然后让厂里的技术工人做好笠模后分发给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做,再把他们织好的半成品进行深加工后出口。现在厂里的产品已经远销日本,美国和欧洲。
听了王老板的介绍,邓老师越发佩服他的经济头脑和敢想敢干的精神。毕恭毕敬地给他点上烟,说:“王老板真是个能人,令人佩服!”
王家发脸有得意之色,兴奋地吞云吐雾后,把烟仔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我们这些没读什么书的大老粗那能跟你们满肚子墨水的知识分子相比?”
“王老板千万不能这样说,论社会经验,办事能力,真的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邓老师正经道。
邓老师这句话正中下怀,王老板听了哈哈大笑,说:“邓老师,你少年老成,说话我爱听。”
谈笑间,门口走进一人,斜挎着绿色帆布袋,从布袋里掏出一封信,说:“王老板,你的信。”
王老板接过信,随手放在茶几上,说:“小张啊,辛苦了。坐下喝杯茶吧。”
“不用了,谢谢。我还要赶着去其他地方送信。”话还没说完,摩托车已经开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