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颠倒众生的美人,当真名不虚传。
然而君如珩无暇欣赏对方的美貌,呕吐之后他胸口憋闷得厉害,蜷在地上难以遏制地痉挛起来。
褚尧稍作停顿,似在分辨什么,紧接着他跨步上前,顾不得污臭腌臜,把住君如珩脉搏,抬头对将离道:“护心丸。”
浑噩中,君如珩牙关越咬越紧,外界一切声音都被模糊掉具体内容,锉刀似的剐在他脆弱的神经。直到有东西抵开他紧闭的唇,温软的,带着似有若无的药香。
君如珩出于本能一口咬住,耳边又响起官家子聒噪的叫嚷声:“鸟东西,快松口!”
“无妨,别惊着他。”
声音很好听,君如珩满腔郁火平复些许。紧跟着一粒药丸滑过咽喉,脑中杂音消失,心脏被攫紧的不适感也得到极大缓解,他勉强睁开了眼。
“你是毕方族?”褚尧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问。
君如珩张了张口,不知如何作答,褚尧却仿佛无事发生地站起身。
“三哥,不过是只小雀,何必下此狠手,算了吧。”
打人的官家子正是燕王世子褚晏,多年前被其父送入京城为质,得今上武烈帝垂怜,召入东宫与储君同起同坐。
然而武烈帝面子工程做的再好,削藩的雷霆手段却也有目共睹。
短短十年间,梁、齐、汉、赵诸藩相继式微,只剩下和圣上一母同胞的燕王暂时安全。褚晏费劲巴力给东宫找纯阳血,多少有点唇亡齿寒,试图讨好的意思。
褚晏不肯,“殿下金尊玉贵,这些年任谁都不敢碰您一根手指头,而今险被只鸟啄伤了眼睛。您若是拦着不许料理这畜牲,臣心下委实难安!”
褚尧静待他说完,含情目里无波无澜,一如温和却无起伏的语气:“我的眼睛伤与不伤,又有什么分别?”
君如珩一愣。
他这才发现那么美的眼睛,里面却无半点神光——原来是个半瞎。
褚晏脸色变了变,两手似有不安地握紧,“殿下。”
褚尧笑笑,继续温声道。
“父皇派我们东巡祭天,是为了祈祷国泰民安。眼下还未出山东地界,三哥就在这宝船上大开杀戒,岂非太不妥?就算是只鸟,那也是一条命,孤真的不想阴山圩后,再有人因我而死。”
君如珩眉心微动,“主神,这位太子的人设是什么?”
半刻却不见回音。
君如珩只好绞尽脑汁搜罗起开篇三章的内容,“……只见那颇负贤名的大胤太子身居高座,举止谈吐无不一派光风霁月。”
有贤名,还光风霁月,君如珩心说怎么着也算是个正面人物。他的大腿,值得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