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听到回答,腰间刀鞘陡地一轻,君如珩说声“借刀一用”,翻身跃上屋脊。
白刃破开皮肉的一瞬里,脑中警铃大作:原身憎恨胤王室至深,连带着对普通老百姓也素无好感。这种自伤救人的情节,的确不符合他的人设。
脑中仿佛几百架鸣钟同时撞响,每一根神经都随之剧烈震颤。君如珩咬咬牙,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高举手腕厉喝。
“来啊!”
纯阳宝血的诱惑对任何一种肉食者而言,都是致命的。之后无论笛音怎样变调催促,那些怪虫都仿佛充耳不闻,阵型霎时就乱了,漫天只见一浪又一浪的虫群朝同一个焦点扑去。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迟笑愚错指一捻,一只怪虫须臾就化成石屑散在风里。
他转头对褚尧道:“这小子有点胆色,要不是你留着他有大用,我定将他收作蜂云谷关门弟子。”
侧旁袭风,褚尧迅疾无比地晃肩让开,剑光过处地上多了一堆虫尸。
他微微仰首,神色间依旧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迟笑愚却观察到持剑的手似是一颤。
“得,你不救,可换我来了。”
迟笑愚嘲谑着抬起掌,却见眼前寒芒快闪:“办好孤交给你的差事,信送迟一天,孤唯你是问。”
被疾风带起的额发缓缓垂落,迟笑愚轻嗤:“死鸭子嘴硬。”
同样目睹这一变故的还有城楼上两人。
师爷急道:“这小子打哪冒出来的?今日若被他搅了局,城外那些个兵马可就掰扯不清了。”
杨禀仁面色亦十分阴沉。
东宫没有采信他的提议将燕世子扣押,已是出乎意料。为给燕藩起兵寻个正当的理由,他费尽心思安排了这出天启灾变。
褚尧死在其中最好,即使不能,燕兵打着善后的旗号入城,杨禀仁也有法子用他的血祭旗。
可谁曾想,凭空杀出个绯衣少年呢?
君如珩撒腿飞奔,心快跳出嗓子眼,脑中也是片刻不消停。倘若有人从蓟州上空俯瞰,铺天盖地的怪虫就如同一股黑色飓风,呼啸狂卷中一点红若隐若现。
正当校练场的旗杆遥遥在望时,两侧高墙突然毫无征兆地坍塌。君如珩身形急坠,紧要关头他攀住延伸向外的飞檐,靠腰部发力重撞在墙体,蹭得瓦片乱掉。
隔着烟雾灰尘,他看见那叫涂山的人面狐尾兽,从废墟后一闪而过。
“褚晏你大爷的,跟小爷玩偷袭,还要不要脸啊!”
轰然砸落的围墙,把本就窄仄的巷尾彻底变成死胡同。血腥味一下放大了无数倍,见血则喜的怪虫抛下其他百姓,从四方朝废巷蜂拥而来!
君如珩喘着粗气,血流不止的手臂吊着身体,麻木到甚至感受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