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珩手已逼到谕松真人的颈侧,青筋毕现,而后者却在符文禁锢下动弹不得。
周遭拉杂的灌木丛里人影幢幢,数以百计的锦衣卫按箭弦上,仿佛只等一声号令。雨水敲打着蓑衣笠帽,死一样的寂静和那厢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强兵重围之外,修为耗尽的涂山缓抬起狐狸面,雨水冲淡了他眉间恨意,原本丑陋的面容竟然流露出一点恬静。
“主子,我替你报仇了啊”他又哭又笑,气息渐低。
谕松脸上早已骇无人色,君如珩感受到那因紧张和恐惧而加快的搏动时,目光倏忽迟疑了下。
就是这当口,突如其来的剑啸訇然撞击耳膜。
褚尧出手又准又快,那一剑的利落让人以为他只是想给谕松一个痛快,而不疑有他。
剑锋拔出,血珠扑洒在褚尧下巴,他望着谕松倒地的尸体,神色间一划而过讥讽。
“国师大人,孤与你的这套命格,还满意吗?”
武烈帝微微蹙额,正要抬掌示意,却见褚尧迈出一步,旋身将君如珩挡在剑锋后。
第18章
若说在此之前,武烈帝尚存了一丝侥幸,那么灵鸟堕魔以后的表现,则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戒惧。
圣心急转,就在一念之间。
灵鸟必须死。
然而就当武烈帝下令将君如珩当场射杀时,东宫忽而拔剑将人牢牢护在了身后。
“阿珩并非魔物,他只是,一时乱了心智。”褚尧持剑温声,“请父皇明鉴。”
四面风波未平,人人脸上挂着惶遽,只见太子殿下转身握住君如珩手指,安抚地捏了捏,跟着又异常娴熟地掏了掏对方魔纹未褪的下巴。
那情状,哪里像是降魔,分明是在逗鸟。
君如珩竟也不退不让,双目微眯了一刹,杀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着天真的迷惘。
褚尧眸中浸了点笑意。
但手上动作却分毫不含糊,并指触额,杳杳一点凉意,沿整个头骨蔓延开,仿佛冷飕飕的大网,暂且兜住了横冲直撞的灵力,也使那股不断膨胀的戾气得以冷却。
君如珩眼神愈发乖巧,简直到了让人赏心悦目的程度。褚尧落手时滑过他的鼻梁,再到唇珠——
不轻不重的一记揉捏,在旁人眼里并未留下端倪,君如珩特殊时刻的钝感,亦只让他略感困惑地歪了歪头。
褚尧神色不改,两指轻分。众人皆可见一道金光从指间弹射出去,半空就结成了错综复杂的灵髓符。
然而精粹澄澈的亮光中,一缕黑气则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