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被一?场高热烧得眼?眶酸胀,他缓了许久,喑哑道:“我想,去跑马了。”
君如珩几乎想都不想就拒绝,却?见褚尧脸转向窗外,看着浓云翻滚的天际轻声说:“外祖在?许多许多年前曾经许诺,等我再长大些?,就带我来这片草原,教?我骑射。”
然而那承诺过了五年,十年,甚至更久,都没有兑现。
君如珩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忽而哑然。
他们出来时很小心,几乎没引得任何人注意。
万顷草野与沙漠毗连,无边无际地铺陈在?阴山脚下,生命与荒芜,以一?种对比鲜明的方式,共同存在?于?这片神奇的土地。
风吹打?得面颊生疼,口腔里不自觉漫开草木的馨香,用时夹杂着一?股砂砾的土腥味,褚尧越跑越快,有种失控的感觉逐渐湮灭了其他一?切感知。
长夜无尽,破晓永远不会降临。他从黑暗中来,盲奔向更深的黑暗,这结局从他握住缰绳的那刻起似乎就已注定。
陡然间,天空响起一?声唳鸣。
赤红色身影恍如火流星般划开浓云,点点光屑洒落,万顷草野霎时被点亮。朝露次第燃烧,一?直延向视野的尽头。
此时此刻,纵使?斯日无晴,漆夜也都被留在?身后,褚尧面前一?片光明。
他脑海中突然萌生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马匹飞奔着经过君如珩身边,褚尧抬起上身,缰绳从手掌间滑落,氅衣随风高高扬起,他落下时像极一?只折了翼的白鸟。
君如珩还没想好?用什?么姿势迎接他,被这忽如其来的一?下骇得不轻。慌乱间君如珩用力打?开双臂,将这只白鸟接了个满怀,整个人也被褚尧冲得向后仰,在?草窠里滚了好?几圈。
“才好?一?点就不要命了,再有下回,我打?死不放你出来!”君如珩头发里都是草屑子,满脸恼色地说。
褚尧紧紧压着君如珩胸膛,手指却?因用力过度,无法抑制地颤个不停。
以他如今的体力,灵宠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开,但君如珩迟疑半刻,抬手揭高氅衣,盖住了他头顶。
褚尧脸色稍有缓和,他唤了声“阿珩”,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任何话声似都成了隐秘的爱语,“你说过,愿意做孤的药是不是?”
那还是在?金陵城中,自己第一?次为?东宫放血时说的话。君如珩记忆犹新,但此刻听来,却?有种恍若前世之感。
正当?君如珩神游之际,褚尧在?耳旁再度发问:“倘若孤已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那么阿珩,是否还能生死不弃?”
他心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