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阵势决计不算小,飘风急雨顺着半掩的窗户涌进书?房。对窗而坐,君如珩能清楚听?到铁马与檐溜被雨水砸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他起身想要把窗户阖上,可碍于褚尧定定地站在窗台前?,一袭月白素袍被雨气浸得半湿。君如珩要去够搭扣,就无论如何绕不开夹在中?间的这个人,更没法不触碰到他被风雨扑打到近乎僵冷的躯体。
臂内侧贴着湿漉漉的带銙带紧了窗户,却没有立刻收回,而是?保持这个姿势绕到褚尧腰前?,指尖虚虚地搭在窗沿上。
余光轻抛,就见对方额发上亦挂满了雨珠,君如珩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褚尧稍一侧脸,那股子熟悉的药香就直往鼻子里?钻,吸饱水汽后的存在感变得愈发强烈,方寸间竟然捎带了些许侵略意味,让君如珩避无可避,被迫深陷其中?,不由得乱了一寸心神。
他叹口气。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做君子的材料。
“冷。”褚尧答完,迅速撇开目光,君如珩留意到他将那枚骨哨越攥越紧,几?乎要深深地嵌进肉里?。
“孤在想,娑婆洞里?是?不是?也这样冷?”
君如珩指尖轻颤了下,掌沿悄然滑向外侧:“娑婆世界,三?恶五趣杂会之所,寒极、深极、幽极。”
褚尧垂着眸问:“那七颗断魂钉匝进灵府的滋味,是?否同样难熬?”
君如珩闻言有些意外,探究的眼神在对方面上逡巡好久,方道。
“痛彻心扉。”
话音才落,他明显感到抵在胸膛前?的人浑身僵硬了一下。
君如珩想说什?么,只听?褚尧低低又道:“也就是?说,主君哪怕忍受锥心之痛,都要抹杀掉那段在人间的记忆吗?”
君如珩没有回答,但沉默明示了一切。
褚尧艰难扯动唇角,牵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容。未关严的窗缝向内灌着风,呼呼哨响仿佛是?对他最尖锐的嘲讽。
“那后来,”他的声音与眼神一起沉下去,“怎么又想起了呢?”
疾风骤雨把门户拍打得砰然动摇,巨大的声响将末一句直接碾碎。就在褚尧以为灵主的沉默会无休止地延续下去时,耳畔突然响起君如珩的声音。
不大不小,也不怎么铿锵,却能让人听?出?他的笃定:“因为,我想救一人。无论百转或千回,我都想替他拂干净那一身白衣。”
哗!
窗扇洞开,冷风夹雨终于冲破了那一道岌岌可危的防线。惊雷响起的瞬间,褚尧恍惚觉得自己灵魂已出?窍,被狂风、被急雨肆意搓揉、撕扯后,却终是?拼凑出?一个骨血温热的全?新的褚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