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珩力贯鞭身用力横扫,带起的热浪炽痛了面颊,他恍若不觉地夹起女娃娃跑出一段路,硬塞进倾覆的推车下,盖上了草席。
街头太乱了,哭喊声、奔走声层出不穷,幢幢人影里,到处都没有发现褚尧的行踪。
君如珩胸口不安愈发强烈,以至于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气氛使然,还是单纯出于对那个人的挂怀。
混乱间,不知打哪传来一阵笛声,尖锐细长,十分难听,徊荡在修罗场上空,更渲染了几分诡异。
被血腥味吸引、一度像无头苍蝇乱撞的怪虫闻令般集结。这一次,它们甚至在半空变换出数个阵型,以四面夹击之势居高俯冲,将溃逃的人群向街心驱赶。
“艹!”君如珩神色大变,“这帮畜牲还懂兵法!”
他被挤得站不稳,手中腰带失跌在地,很快叫横冲直撞的人群踩灭了。虫潮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从城楼方向看过去,那处俨然成了奔哮洪流里的一座孤岛。
杨秉仁佝偻着背高举望筒,面上流露出一抹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一皂衣小吏快步走近,正是刘守义身边的亲信师爷。
“大人,王爷的人马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进城善后。”
“刘守义呢?”
“如大人所料,知道自己闯了祸,早早地寻个理由出城避难去了。”
师爷趁机趋奉道:“今日这么一闹,非但咱们的人进城有了由头,还彻底坐实了东宫灾星之名,之后王爷起兵越发名正言顺。大人运筹帷幄,不怪王爷器重您!”
杨秉仁一错不错盯着孤岛上张臂呼号的蓟州百姓,透过镜片好似拨开时间的薄雾,看见了十五年前同样的场景。
只是当年吞没过数千条人命的洪水,如今却成狂卷叫嚣的虫潮。
“改命。”杨秉仁轻念出声,语气里的讽刺快要溢出来,“圣上啊圣上,你改得了他命,改得了人心么?”
“东宫何在?”
用抓狂语气问出这句话的还有将离。君如珩从他几乎要把自己骨头捏碎的力道来看,不难断定这闷葫芦一样的内侍是真的在意褚尧。
他顾不上喊疼,伸着脖子大声问:“通知城中守备军了没有?”
将离摇头:“参军不在,无令,他们不能出兵。”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君如珩气得骂娘,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褚尧给他的玉牌。
“传东宫钧令,调集所有守备军城东校场待命,记得备好火石火油。”
将离看见太子连贴身的令牌都交给了这个人,眼神泛起微妙的变化,他随即问:“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