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身的血液似乎被点燃,焚尽每一寸残存的理智。这具常年因病失温的身体,久违感受到疯狂攒涌着的炽热。
褚尧痛到极致,反在濒死的尽头体会到一番狂暴的快感。
不远处,有人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殿下似乎对灵鸟经历的全部事情都感同身受,但他的愤怒并不明显,与其说愤怒,不说是意外。还有,我从他脸上看到了餍足。”
闻坎努力解释着:“就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事,猝不及防发生在眼前一样。”
“够了。”武烈帝不悦地打断,齿间冷冷迸出几个字,“根骨下乘。”
洗灵还在继续,灵识山呼海啸般席卷过脑海,君如珩勉强从中锁定了一个从未与闻的名称:九阴枢。
失忆前,灵鸟就已把全副精力放在了寻找龙脉上——论起这点原身要比他强得多——而他最后被捕的地方,正是阴山圩附近的甘州。
君如珩理解的九阴枢,当是某种开启龙脉的关窍。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九阴枢,他离光复灵界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镜来——”
狂风漫卷,祭台四面的旗杆接二连三折断,黑气缭绕的符文卷起一角,簌簌颤抖着几欲被风吹散。
谕松真人强按住心头涌起的不安,桃木剑一戳地面,雷声在云间震响。
他口中嘟囔着隐秘而急促的诅咒,这种法子能以最快速度将灵鸟的记忆抽离。
尽管代价是灵鸟极有可能因而变得痴傻。
“灵起——”
霹雳一声巨响,用来承接灵识的水镜霎时四分五裂。碎片掠过谕松眼梢,短促的锐痛过后,血色倏地弥漫开。
褚尧眼皮一跳,立在下首的江阶大惊:“怎么会这样!”
武烈帝松弛地靠向椅背,尾光飞快地瞟过某处,又飞快收回。
“我可以赶在他的灵识被公之于众前,先乱其心智。我见过他心魔发作的模样到那个时候,您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宣告他有罪,谁都不敢再置喙什么。”当日,涂山翻动着破碎的嘴唇,吃力地说道。
武烈帝想,狐族身为灵界三长,修为是弱了点,可这蛊惑人心的本领当真不可小觑。
君如珩没能再深究有关龙脉的真相,记忆流转的速度猛然加快,时间跨度少则拉长了几个百年。
水雾沆砀里,他恍若回到了天地初开的鸿蒙时刻。
三华巅上天雷滚滚,灵界最后一方净地也沦为焦土。君如珩勉强立稳了身形,听着业火中断断续续传来同伴的幽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攫紧了心脏。
似是不明白何以出现这样的局面。
“主君,快走吧,结界已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