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一层层落下来,把一切可能的窥探都?阻拦在十步之内。此时的褚尧,正毫无顾忌地展露出他可怖的占有欲。
“他的深浅,自有孤来裁断,轮不到你置喙。”
闻坎披头散发?,冷冰冰的杀气似乎还停留在面颊,他默声半刻,满脸横褶里突然绽开玩味的笑意。
要真是深信不疑,又何必放任自己在外观察许久。
不过闻坎并不打算戳穿。
他拢了拢乱发?,好脾气地道:“既然被殿下发?现了,卑职也?不藏着掖着。我奉圣上?之命跟来,一是为了助您一臂之力,二来也?是为了提醒您,别忘了万岁爷的交代。褚临雩,绝对?不能活着出甘州。”
褚尧灯下拭着剑,视线紧随寒芒缓缓滑动,各自有着令人不能直视的威慑感。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又怎样?杨禀仁确实和燕王有勾连,联络书信中打的也?是燕藩旗号,更不用说?在蓟州城领兵的,正是燕世?子褚晏。就算燕王未出一兵一卒,谋逆的罪名他终归难逃,父皇何必急于一时?”
闻坎静默一阵,道:“要是这场兵变,的确跟燕王本人没?有关系呢?”
褚尧蓦地抬起头。
关外一俟入夜,朔风总是格外刚劲,呼啸拉杂声渐渐淹没?了屋内的交谈。
闻坎说?到口干时,停下来抿了口茶水,道:“燕王若回到京城,三司会审必然会察觉端倪。所以他只能在半途,暴毙。”
褚尧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杯盖。
屋内香燃得足,他走过去揭开炉顶,倒掉剩余的茶水,香气顿时转淡。
但?用来使气血亏损的灵鸟沉睡足够了。
“为什么一定是他?”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万岁爷有吩咐,褚临雩必须死,且只能死在灵鸟手?上?,如此天谴也?好,民?怨也?罢,都?与褚氏无关。至于如何办到。”
闻坎笑笑,“相信没?人会比殿下更有优势的,不是吗?”
“天谴,民?怨,”褚尧面无表情,眼底的讽刺却快溢出来,“好生耳熟呐。”
闻坎神情稍敛:“总之这件事不会妨碍您的大计,也?是消除圣上?戒心的好机会。殿下卧薪尝胆多年,都?忍不能忍的都?忍了,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忤逆了圣意。”
褚尧久不出声,闻坎一抻一怼接好了错位的骨头,道:“您要是真觉得为难,卑职也?可以替您代劳。”
“不必,”褚尧断然拒绝,眉骨以上?肌肉略微缩紧,却不见蹙额的迹象,他如常道:“父皇的意思孤明白?,孤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但?在此之前没?有孤的命令,你不许插手?。天牢之事再有下回,你断的就不止一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