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从小照看虞昭柔的嬷嬷,出于爱屋及乌,对褚尧向来也很疼爱。
可?那晚她看他的眼神,充斥着深浓的憎恶,仿佛在看一个满手沾血的刽子手,让褚尧至今想起,仍不寒而栗。
“都是为了你,小姐才会?自折名节。她到死都记挂着你的一条命,你岂能辜负她!”
“就这样,虞昭柔死了,死在象征着她和?皇帝恩爱两不疑的定情树下。”
褚尧说到这里已逐渐平复了情绪。
他看了眼听得恍神的陈英,自顾自掏出帕子,擦净指间残留的铁锈。低头嗅了嗅,甜锈味里夹杂着黄土的腥气,让他仿佛又置身那个雨夜。
其实褚尧是听清了武烈帝的问题的,他最?后一次质问虞昭柔,太?子究竟是不是他亲生。只要皇后一个点头,他甚至可?以不管迟墨的结论如何,就放她一条生路。
虞昭柔几乎没有迟疑,转身跳下了为她刨好的土坑。
一抔抔黄土很快没过脖颈,隔着细密如网的雨丝,褚尧辨认出了她最?后的口型。
“活着。”
于是褚尧放弃了冲出去的念头,他在乳母濒临失控的手上用力咬了一下,逼得对方不得不松开?,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殿。
“母后死了,孤还要活着。”
这句话似乎已经给故事?盖棺定论,但褚尧和?陈英都心?照不宣,还没有结束。
“这和?你不惜一切代价颠覆龙脉有什么?关系?”良久,陈英问道
君如珩对在这种地方看见千乘蚨颇为意外,自前?尘往事?浮出水面后,两人再见多少?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陈英呢,为何从六合冢出来,我就再也感受不到炎兵的气息了?”
千乘蚨敛起蛇尾,边塞柔旖的月光模糊了伤疤带来的凌厉,她看起来沉稳多了,但过分和?顺的态度反而给人以麻木不仁之感。
“七村命案与叔父脱不开?干系,钦差到来之前?,我总得找个地方躲一躲。这土堡荒弃已久,是个不容易引人察觉的好去处。你不会?连这也要管吧?”
她外强中干的回答刻意避开?了陈英,这让君如珩更加起疑。
“陈英没有和?你在一起吗?还有朔连村的两千多炎兵,便要掩藏行迹,总不至于连你我都瞒。”
千乘蚨挪动几步,腰间还别着那支骨笛,细小的裂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她说:“你的族人你问我?当年我从叔父手里保全了他们不假,可?那又不意味着毕方一族从此就听凭我役使。这三百年他们来去自由,我向不干涉,现?在自然也找不出人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