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珩沉浸在“飞不过鸡”的悲伤中,懒得理会这逗弄宠物一样的口气。
更无暇想,视力微弱的病太子怎会几次精准地接住自己。
他厌倦地闭上眼,没有看到褚尧脸上缓缓绽开了夙愿得偿的笑容。
褚尧猛然从噩梦中惊醒,鬓角已被冷汗浸透。江风吹在身上,砭骨的寒凉。
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他眸中倏沉,憎恨地把将离拿来的外衣扔进火盆。
火光映亮那张苍白的脸,烛苗跃动在精致无匹的眼梢,无端透出股妖冶。布料燃灰的那刻,褚尧呼出一口气,低头捻动手指。
红印早就消失不见,但那短暂的锐痛却使他感到新奇,甚而念念不忘。
褚尧趿鞋起身,走到临窗的圆几旁,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余光轻抛,瞥见软垫上肚皮朝天地睡着一个赤色小团子。
醒时张牙舞爪,睡着了又毫无保留。褚尧看了会,眼眉微弯。他放下茶盏,伸出一根食指,轻抚了下柔软的肚皮,又掏了掏下巴。
君如珩在睡梦里不耐烦地蹬蹬爪。
但仍旧毫无顾忌地暴露着自己的软肋。
褚尧的笑忽然有些难以琢磨。手指再次缓慢游过尖喙,脖颈,最后停在被种下寒冰咒,还残有几点灼痕的心口。
稍一抬离,一个形似“尧”字的金色图纹便隐隐显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褚尧眸底一闪而过错愕。
晚风透窗,案上那本看起来翻过很多遍的《溟海录》揭过几页,忽被一只骨相极好的手按住,修长手指滑过侧页,落在浅浅折痕上。
“世传毕方鸟三魂赤忱,凡与之结契者,皆得引其丹火,可破祟,可解毒,可……”
“啾。”
梦呓似的一声令指端轻颤,书页“哗哗”合上。
褚尧目中若有所思。
武烈二十七年三月初十,东宫宝船驶过夔川渡,顺利驶入济南府境内。算脚程,等船过了武定,回京就是旬日中事。
君如珩经历几天修整,已经能自如地掌控这身灵力,也能随时随地幻化人形。
不过他还不急着变回去,对于大多数凡夫俗子而言,毛茸茸的威慑力远比一个体格健全的少年要小得多。
主神说要维持偏执人设,没说要他跟人硬着刚。君如珩决定潜伏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原以为会是场卧薪尝胆,可事实上,君如珩在四角彩楼吃得饱睡得香。褚尧宽仁,任他把家拆了都不责罚。
那天,东宫太傅杨禀仁求见时,君小鸟正在太子新作的梅花图上捣乱,一个个落下的爪印意外平添了几分生趣。
将离说:“太傅说,宝船不日就要靠岸补给,在此之前,他有万分火急的事要回禀。是关于,燕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