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压着的匕首不知何时又到了他?掌中?。
褚尧已经很疲惫了,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又一次激发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梦着已无气息的黄雀,深知死亡是渴望长久者的图穷匕见。
血从伤口?处缓慢地渗出来,已不是常见的鲜红色,而?洇着骇人的墨黑——
霜骨这种药能勉强吊住他?一口?气,但说到底,也是竭泽而?渔。
君如珩在昏睡中?似有所感地抖动了下,随即被人安抚地覆住手。
褚尧睁开眼,梦里的阴翳一闪而?过,他?笑着比着口?型,说的是“阿珩,别走”。
这一声?,像是从无比空旷的远处飘来,君如珩如梦初醒。
他?茫然扫视四?周陌生的环境,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陈伯!”
君如珩几乎是飞扑着过去,怀抱的双手搂了个空。陈英满面胡茬不见了,看起来清爽之极,一身盔甲并?腰间横锏,还和三华巅时如出一辙。
他?离得那样近,分明触手可及,却总在君如珩将将触及他?衣角时,又变成一团虚影。
君如珩接连扑空,急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他?有太多话堵在嗓子眼,可就是发不出一丝声?响,当陈英再次从面前?消失后,君如珩终于滑跪在地,泪水扑簌掉落。
这时,一只?手盖住了他?头?顶。
君如珩抬起脸,陈英身后被拉得无穷高的天际线,让他?明白自己这是进入了对方的神?识。
“陈伯,对不起。”君如珩如鲠在喉,无声?地一遍遍重?复着,泪如雨下。
陈英却像是听?懂了似的,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后脑:“主君,错不在你。炎兵的出世,原就是个错误,割让一魂,是偿还了我们对虞家的亏欠。”
在他?不疾不徐的讲述里,君如珩第一次知道了这段尘封许久的恩怨。
“三万京都卫身死,毕方灵火演变成了三昧真火。东宫有求于此,方才布局成就了这趟甘州之行。”
君如珩怔怔地,凉意沿着脊柱蜿蜒而?上,直逼后心。
所以,太庙前?的回护,也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
陈英:“不曾想,移魂过程中?发生意外,王屠部身携毕方之魂为害人间。天道在上,这报应终究会落在主君头?上。我等不能坐视其变成您飞升的阻碍,这根线,合该我们来扯断,我们来收好。”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一切繁乱,忽然变得轻描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