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目睹惊心一幕,范瑛瑶面色剧变,像是瞬间褪色的红玫瑰,她的嘴唇微张,却是吐不出完整的字,她伸出手,艰难的碰触袋子中的物品。
韩元思作为一个乾净清爽的男性,随身物品并不多,但无论是手机,抑或是那个她亲手挑的手錶,对她而言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韩元思,都有手机可以看时间了,你干嘛还要戴手錶?
──你不懂,手錶可是代表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好吗?
──噗哧,最好是啦。
──总之,陪我一起挑手錶吧。
──好好好,没问题。
自小到大,种种记忆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温煦如清风的少年,动不动就感冒咳嗽的少年,偶尔神神秘秘的少年,及至如今不知不觉比她高一个头,斯文俊朗的男人。
原来韩元思陪伴了她这么多时光,像是翻倒了柜子,那些回忆哗啦啦的滚出来,顏色纷呈如七彩玻璃珠,是如此的不可替代,就像她曾掛在嘴边安慰韩元思的话。
独一无二的韩元思。
「瑛、瑛瑶姐?」
或许是见她迟迟不语,白桑久率先唤了她一声。
「凭什么?」范瑛瑶喑哑着嗓子,声音轻细而不可辨。
「阿?」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那是一个人阿,那是我的朋友,那是有父有母、是别人家的孩子!你害死了他,居然连遗体也不给他留下?」
范瑛瑶霍地打开随身包包,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
「你以为我什么准备也没做?白桑久!我、我也可以杀了你!」
范瑛瑶在颤抖,她的眼眶彻底泛出一层艳色的红,水光在里头闪烁着,将她的眼眸刷洗的格外明亮鲜活,她的情绪有若实质,传递给她手上的刀,颤动的好似握不住,所以她豁尽全力也不肯松手。
白桑久不退反进。
「如果,一定要见血你才能满意,那你就刺下去吧。」白桑久平静地说:「但请听我继续说。」
「我试过两次。」
看着浑身都在发颤的范瑛瑶,白桑久缓缓道来:「第一次,我没有经验,那时又是白天,随时有人经过,所以我跑掉了,将人留在暗巷,我本以为会有新闻报导,没想到,什么也没有。」
「后来我好不容易查出那人身分,才知道,那人确实被发现,但也迅速被火化,他的亲人似乎无法接受,想讨个说法,但不久后便发生意外去世了。」
白桑久深深吸了口气,又道:「第二次,我学乖了,我把遗体藏起来,想观察看看那些人会不会自乱阵脚,结果,那遗体却发生了异变没有活过来,但整个模样都彻底扭曲,根本看不出原本长相。」
彷彿又想起当初看到的画面,白桑久面孔有瞬间扭曲:「或许我的作法不对,但是,我寧愿他们是以人的身分失踪,而不是其他结果。」
范瑛瑶的胸口不住起伏,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思绪太过混乱而只能瞪着白桑久。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观看一切的人鱼出声了。
「包括,韩元思在内,一共五个人,他们是来找我的喔。」
伴随妖冶的沙哑嗓音,人鱼在满足地把桌上所有范瑛瑶带来的食物吃光后,一个摆尾,便攀上了范瑛瑶的身体。
她双手环过范瑛瑶的脖子,软若无骨的依附着她,不属于人的碧绿异瞳流动着异光,就如同她仿若呢喃的低语:「是我打败他们,是我看着他们通通自杀,你应该要找我吧?」
「你!你放手!」
「来,用那把刀刺进我的身体,用我的血,祭奠你的好朋友。」人鱼的话语像是魔鬼的诱惑,她的唇角甚至扬起笑意,一点恐惧也没有。
「杀死我、杀死白桑久,带走他的手机、他的錶,然后,你就可以心满意足的、平稳的生活下去了喔。」
顺着她的话语,彷彿可以勾勒出美好未来的愿景,只要在这儿了结一切,就不会再痛苦。
范瑛瑶怔忡了会,才终于回神,恼怒的用力一推。
「我说,放手!」
因为反作用力的关係,范瑛瑶推开人鱼的同时,整个人也坐倒在后方的沙发上。
她喘着气,睨着人鱼,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