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身后的小充山隐没在黄昏之中,显得寂寥幽静。
直到这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充山隐秀山庄的观澜堂里,范垣扶着琉璃道:&ldo;人都走了,你也歇会儿吧。&rdo;
琉璃红着双眼低下头去,鼻子发酸:&ldo;师兄,儆儿是为了找我们才来的,我、我……&rdo;
&ldo;就算是为了找你来的,这会儿你也不能再见他,这样对他来说也才是最好的。&rdo;范垣温声回答。
琉璃知道他说的对,但方才望着朱儆四处找寻若有所待的模样,实在是情难自禁,想到母子们又是两年没见了,潸然泪下。
范垣道:&ldo;这两年里他做的很好。借着徐廉的手,不动声色便除掉了郑国公的势力,照我看,再用不到两年,连徐廉也不是他的对手了。&rdo;
琉璃忙擦擦泪:&ldo;徐阁老做的不是很好么?&rdo;
范垣微笑道:&ldo;我做的也很好呀,皇上为何还是容不下我呢?&rdo;
琉璃语塞。
范垣道:&ldo;作为一个帝王,他是越来越称职了,知人善用,也有铁腕。他这会儿虽念着对你的母子之情,但只要你现身,他自然要问到我,他的心病始终难除,……以前我还能应付,这会儿他越来越厉害,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rdo;
之前范垣窥破了朱儆的用意,所以顺水推舟,借着南行一事&ldo;死遁&rdo;。
此后他隐忍不现身,一是给朱儆吃定心丸,二,则是&ldo;逼&rdo;琉璃之意。
毕竟范垣知道对琉璃来说,朱儆永远都是她心中的第一。所以他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让琉璃也知道痛失所爱的滋味,也只有以他的&ldo;死&rdo;,才能让琉璃彻底认清楚,朱儆是她的儿子,但更是一个帝王,他能对范垣下手,他日,未必不能对她,对明澈明德……如果是强行带走琉璃,当然是极容易的,但那样做,只会让琉璃心中有一个结,且更加无法割舍母子之情,但以假死的方式,&ldo;以退为进&rdo;,却让琉璃甘心情愿地跟着他远离朝堂跟朱儆了。
那次琉璃&ldo;病危&rdo;,一则是琉璃真的内怀忧虑外感风邪,但实际上,当日朱儆去探望时候,琉璃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是范垣命人暗中用了点药所致。
一来让琉璃说出她心中所想,二来……也是也吓一吓朱儆,让小皇帝尝尝看得而复失的滋味。
所以此后,琉璃的病才会又好了起来。
且说琉璃听范垣说明,想起当日以为他死了的那种滋味,早打消了跟朱儆相见的念头,忙握着范垣的手道:&ldo;师兄,我答应你不见儆儿就是了。&rdo;
范垣笑道:&ldo;这样才好,你不见他,也免得他再左右为难了。&rdo;
两人说到这里,就见明澈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进来,道:&ldo;母亲,弟弟们又在吵闹了!&rdo;
范垣笑道:&ldo;快去看看吧。&rdo;
琉璃忙撇下他,自己往内而去。
琉璃在去年又生了一对双胞孩子,却都是男孩儿,如今才只一岁,正是闹嚷的时候。
明澈却并不跟着琉璃去,只迟疑着走到范垣身旁唤道:&ldo;父亲。&rdo;
范垣回头:&ldo;干什么?&rdo;
明澈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嗫嚅道:&ldo;父亲,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山庄出去玩啊。&rdo;
&ldo;你要玩什么?&rdo;
&ldo;也、也不是玩,我想出去走走。&rdo;
范垣淡淡道:&ldo;你乖乖地呆在庄子里。不许多想。&rdo;
&ldo;我不服!明德怎么就能满天下走动?又认识那许多有趣的人?&rdo;明澈叫嚷起来。
范垣哼了声:&ldo;明德是男孩子。&rdo;
明澈撅起嘴,却又不敢过分纠缠,便咕嘟着嘴退了出来。
明澈回到内堂,却见琉璃正在哄两个小家伙,明澈探头看了半晌,心想:&ldo;明德现在也越发出息,等弟弟们再长大,少不得也要跟明德一样出去四处游历天下,难道只我一个要留在这庄子里籍籍无名的终老,或者再随便嫁个什么人,那何其无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