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纷纷悬起了照明用的灯笼。
一个穿着黛蓝紧身袍的男子坐在客栈中看似悠然自得地抿着手中的龙井茶,事实上眼睛却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身上。
那两个男人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其中一个一身白衣,穿的是极好的,看上去五官俊朗,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拥簇着一抹戾气,眸中也时不时透露出一丝狠色,并不像个普通的世家贵公子;另外一个则一身黑袍,把自己从头盖到了脚,只埋着头一声不吭地酌着酒水,教人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他旁边随手放置的一根蛇头杖,蛇头栩栩如生,蛇眼此时如真的一般,竟迸发幽幽的红光。
这二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这二人吃饱喝足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结账离去了。
男子也赶紧把饭钱递给了店小二,匆匆跟了出去。
可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二人竟然已经失去了踪影,黛蓝紧身袍男子站在大马路的人流中央左顾右盼,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心急火燎不已。
“阁下,莫不是在找我?”突然,男子耳边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冷笑声。
这人的修为竟然高到如此地步!他被轻易近了身竟然浑然不觉!
男子头皮一麻,迅速地转过身去,可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身影,便觉得喉间一紧,整个人被人狠狠地扯了过去,化作一道残影,飞快地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昏暗的小巷中。
男子被人紧紧勒住了喉咙,喉间艰难地发出“呃呃”的叫声,他被悬空拎了起来,痛苦不已,忍不住用双手死死掰着对方的五指挣扎着,对方却不为所动。
“尔等可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啊,来了一个又一个……本国师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们不怕死的勇气,还是该惋惜你们的愚昧无知?”黑袍人嘴角扬起一丝嗜血的冷笑,手上的力度又紧了紧。
男子被掐得白眼都翻了过来,他不敢置信自己恍惚间听到的消息,颤栗且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你……”
“桀桀桀……你想的不错,你们之前来的那十几个人已经全都死了,并且你很快也可以和他们会面了。”黑袍人阴森森地道,手上用力,只听‘喀嚓’一声,男子脖子一歪,身子彻底软了,被黑袍人随意丢弃在了地上。
“我家蛟儿又有的吃了。”黑袍人嘿嘿笑道,嘴里喃喃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只见他手中蛇头杖一顿,蛇眼迸发出耀眼的红光,一条瘦瘦小小的三爪蛇形生物凭空蹦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地上,似是嗅到了美味,马上向地上的尸首蹿了上去,咔嚓咔嚓地撕咬了起来,鲜血横流了一地。
这二人,正是把阜云驿站搅得天翻地覆而后消失不见的方扬止和九道斋,没想到他们竟然至今都在滞留在阜云境内,而地上那条正吃得欢快的,正是当时和慕容渊打得如火如荼被其削去一爪的恶蛟,和慕容渊一战,它元气大伤,所以被迫缩成了这么小的体型。
“呕!”背后的方扬止看到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胃,扶着墙把刚才在客栈吃下去的,全都一鼓作气吐了出来。
自从离开罗九,跟着九道斋厮混后,他如今真是吐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九道斋见状,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驸马,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何必还是这般大惊小怪。”
方扬止又是惊又是怕,好不容易吐完了,虚弱地抬起头来,有点欲哭无泪的情绪,自己好歹是罗九驸马,怎么就沦落到和这种变态一起共事,以前虽知道他心狠手辣,但是他不知道他会吃人啊!他真怕什么时候也轮到他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给这孽畜啃食!
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分明高国师一等,而自己却一直被他的气场压制,心中便有些许不甘心:“国师,你总是这般节外生枝,就不怕暴露我等的行踪?你可还记得,我们之所以还留在阜云这个鬼地方,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怕?桀桀桀……我九道斋有何畏惧,本国师巴不得他们来的人越多越好,等我家蛟儿吃够了两百人,便能重振往日威风!”九道斋狂妄自大地道,心想等那时他势必再找到那两个离经叛道的男人一洗雪耻!
方扬止被唬得一口气噎住了。
九道斋看了畏首畏尾的方扬止一眼,有些不屑地道:“驸马,咱们走吧,一会便要下雨了,不管有什么痕迹,都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不必有所顾虑。等蛟儿吃饱了,自然也会回去寻我们的,在这夜里,什么肮脏勾当都没人能看得见。”
“好……好……”方扬止再也不敢看多一眼背后那血腥的场面,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九道斋身后,火速离去了。
寂静的小巷里,只剩下动物不断撕咬和吞咽食物的声音。
血色的圆月从乌云里偷偷探出了头,诡异的光芒撒向大地。
三爪恶蛟不断蠕动的森白尖齿在月光的映照下光芒折射了出去,一刹那的白光闪过,映向男子衣领上的一个奇怪的图腾,鲜红如血。
…………
一个广阔的密室内,许多机关正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许多小童手中正捧着许多竹筒走上走下。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坐在整洁的案几前,修长的手接过其中几个小童手上的东西,打开看了几眼,便重新装了回去,又吩咐其他小童重新送了出去。
“嗖——”风声微响,一个蒙脸人忽然现身在儒雅男子面前。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毫不见怪的模样,依旧来来回回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