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息地潜入了拙政殿西北角的偏殿周围。
未央宫里虽然少见草木,高明的刺客想要潜行还是不难的。我凭着耳力落在了十二名高手埋伏的圈子附近,没有惊动任何人。刚刚在天元宫时,我还无法确定这十二名高手的身份,这时候才刚刚俯身藏在阴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杀气已经说明了某种事实。这种杀气很淡,如果不是我自幼修习清心禅,绝对感觉不出来。
姬檀的御驾还在五百步外,在他抵达北书房之前,我必须把这里清理干净。否则,一旦刺客与姬檀的侍卫冲突起来,前边有北书房重臣观战,后边有宫女太监看热闹,我就不方便众目睽睽之下出手相救了。
主意既然已经打定,手上自然不会迟疑,身形微微一敛,人已经落在了地上。足尖沾地的位置与刺客潜伏之地不过一寸,清淡无我的指风落在刺客的命门穴上,瞬间摧毁浑身经络,心脉在同时断绝。没有痛苦,没有知觉,死亡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杀人其实不需要用剑。姑姑说的对,杀人只是小把戏。
第二卷 不可为妃 第六十章 事关谋刺(求PK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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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流逝在指尖的感觉很玄妙,有点唏嘘,有点清冷。惟独没有心软。既然决定做一个日夜与刀兵相伴的江湖人,仗剑而行的那一天起,就应该做好死于非命的准备。心慈手软并不是一种特别值得赞扬的美德,尤其是在一旦手软就会有自己人丧命的情况下。
我用很长时间都没有使用过的急速身形周旋在拙政殿西北的偏殿,一个接着一个,定点清除埋伏在四周的刺客,没有惊动任何人。当十二个骨子里散发着淡淡杀气的刺客,最终变成十二具弥漫着淡淡死气的尸体之后,我脚步轻盈地藏在了偏殿入口不愿处的阴影里。
这种身法被成为“白夜术”,是很久以前一任玄天殿主带入雾山的绝技,她是一名顶尖的刺客,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要是在有光的地方,哪怕是万里黄沙一片苍茫,她也可以藏在目标的背后丝毫不被人发现:有光就有影,不管是多淡的影也足够隐藏残忍与罪恶。
原本我是不会对这样细枝末节的功夫有兴趣的,也许上天注定我一定是个偷鸡摸狗的角色,九岁那年我剑术大成,同时也陷入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姑姑将这门白夜术传授给我,仔细研究之后,原本古井无波的剑道才恍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所以,我不单成了一个剑客,同时还精通刺客的阴影术。
躲在阴影之中,我运功于双目,看着姬檀的御驾一点一点靠近。
北书房里一切平静如昔。
姬檀的车驾在拙政殿主殿停了下来,魏展颜扶他下车,他步履匆忙却不失帝王威仪地朝着西北角的偏殿步步行来。他的护卫先一步检查了场地,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被我撂倒在偏殿四周的刺客尸体,一声尖锐的鸣镝破空而出,锵锵锵锵,姬檀的所有侍卫都拔出了佩刀。原本恭敬谨慎分散在五步之外的侍卫顿时收缩阵型,相当娴熟地将姬檀护在了身后。
魏展颜神色凝重地护在姬檀身边,厉声喝问:“前方何事?”
不得不承认魏展颜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侍卫,他之所以声色俱厉,大多是因为没有察觉到身周的危险——确实没有危险,危险都已经被我清除掉了——误认为是探查的侍卫中了对方的圈套。
前方探察侍卫的领班飞速回报:“回禀大人,偏殿附近发现刺客尸体。”
魏展颜的表情有些错愕,之后又带了点僵硬。他飞快地思忖了片刻,说道:“陛下,请准臣前去查看。”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觉得不解不放心?又惟恐是调虎离山之计,因此不得不再三请示姬檀?
从鸣镝破空到身边侍卫如临大敌,姬檀始终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听到侍卫的回禀之后,他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地,漆黑秀致的双眸中漾起一片柔软的涟漪。魏展颜错愕不决时,他很笃定地轻声说道:“不必查看。让人都回来,就当没这么一回事。军务紧急,耽搁不得。”
魏展颜一向很听姬檀的话,此时也不禁迟疑:“陛下……”
姬檀一直很稳很威仪地端着皇帝的架子,突然偏头在魏展颜的耳边轻轻说:“是阿丹。”
我险些撞在身边的墙上。这家伙能知道是我干的,我不奇怪。他了解我,也不笨,推测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是他要不要一定用那么……的口气,神神秘秘、紧张兮兮、得意洋洋地凑在魏展颜的耳边,一副炫耀的淡定姿态来说出这句话啊?
北书房的大臣听见外边的响箭声,一阵骚动之后,也纷纷走了出来。
为首的自然是太尉萧彤,一袭深青五原缎五爪坐龙蟒袍,腰间扎着云纹镂空玉带,当朝少见的御赐蟒袍昭示着他的尊贵身份。不过,这位稳稳坐着天朝太尉府第一把交椅的武官样子却显得相当的文弱。萧彤很高很瘦,颀长的身材包裹在尊贵华丽的蟒袍中,居然有点弱不禁风的味道。
他是真正不到四十的年纪,年轻时戍边征战,饱受风霜之苦,看起来倒比妖孽似的南太平苍老了许多。真正要说的话,南太平下巴略方,凤眸剑眉,样子倒是比眼前这个眉峰恬淡、神色温和一如书生的萧太尉更像武官。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二品武职朝服的年轻人。能够进出北书房的大臣同样不多,北书房参机要事天风宿、原牧野、徐仓,长史萧赐怡,少史崔闻樱。其中,天风宿和原牧野是老将,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徐仓虽年轻,却是一品武职。剩下来的二品武职只有长史萧赐怡与少史崔闻樱,传说崔闻樱相貌丑陋,眼前这个紧紧跟着萧太尉的年轻武官,自然就是北书房长史萧赐怡。
姬檀还在偏殿之外,院子里两个人说话自然不怎么顾忌。萧赐怡有点不耐烦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地抱怨道:“天天这么闹事,到底想做什么呀?杀了差不多半年都没杀出个所以然来,还真是锲而不舍!——乌兰逆贼都要杀到神女城了,京里还这么闹腾!”
萧彤看似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性子似乎有点火爆的长史就乖乖闭上了嘴。
后边几个北书房的大臣也都陆续走了出来,我倒是分不清楚哪个是天风宿,哪个是原牧野了。这两位将军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将,战后淬炼之后的气质相当一致,举手投足都带着战将独有的硬朗风姿。这两位老将军在中原天灾频仍、五胡觊觎天朝的最艰难的时刻,阻敌漠北,杀寇东海,平绒西凉,立马南疆,赫赫不世之功,四海宾服震摄。倘若不是当时朝堂资源所限,打起仗来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平凉王这个爵位哪里封得到曲星河头上?三十多年前就被天风宿与原牧野抱走了。
走在前面的老将军须发尚有青色:“又是哪个小畜生在捣鬼?!”
口气相当之臭,声音洪亮无比,寒风中都挟带着一股风雷隐动之气。
姬檀和我说过,北书房诸大臣中,天风宿和原牧野都曾经是董攸的部将。不过,天风宿天生嫉恶如仇,性情耿直,尽管私底下与董攸相交甚厚,将命交给董攸也不在话下,然而,事情一旦涉及天朝军务,万千黎民,那就是谁的面子都不顶用了。是个标准的中立派。
尤其是这位老将军对针对皇帝层出不穷的刺杀很不齿,最好不要被他撞见未央宫有刺杀行动,否则,管你是董府的还是南府的,遇见了就大张旗鼓调来旧部彻查到底,为此已经掀翻了两个皇庭禁卫军统领,四个大太监,三个内廷女官,气得董攸都私下踹他屁股。
所以,毫无疑问,这人必定是天风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