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的小小插曲多少影响了参宴之人的心情,宴会潦草结束,除了君丛泉和吕文州留下打扫,其余人各自回了府。
兰陵说想要散步,于伯便决定陪着,也没坐车。
泰昆城的夜市没有立昆都热闹,却也不至于冷清。伴着稀稀落落的街道光景,兰陵说道,“于伯,我这个人性子随意了些,有时不分对错,不分青红皂白,自己看不过去的都喜欢插手一二。其实您大可不必总是维护,若是影响了启林馆长与族里人的关系,我倒是会过意不去了。”
于伯将烟杆从口中拿出,徐徐吐出一口烟后,才笑道,“兰公子不必在意,你分寸拿捏的很好。启林他要维护昆国这边各馆各族的稳定,却也不能全然由着他们为所欲为,该敲打的时侯还是要敲打。”
于伯又抽口烟,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兰公子这忙帮得很及时,老于我不便说的话,借着你这个外人的口说出来,正好让他们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楚老夫人的寿宴……”
于伯不自觉又抽了口烟,道,“君启由是个小气的人,但他毕竟是这里的馆长,当着那么多人说出的话,想必不会轻易食言的。但以防万一,老于我倒是建议兰公子再去找吕文函问问,看她可否愿意帮忙。”
“找吕文函?”
“嗯,这长升和万福的来历,想必兰公子也看出一二了吧?”
“我猜……这背后的投资人,应该是楚家吧。”
于伯点点头,说道,“艺石城富可敌国,纪律严明,对官商勾结这种事情,几位族长多是不屑一顾的。可放在各城的馆长和分馆长身上,往往就不是这样了。”
“可以理解,馆长和分馆长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就要让艺石城那边看到业绩,与城殿做生意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艺石城靠着小曜山的资源,和毗邻石羽两国的地理条件,拥有一些垄断优势,但这些地方小城的分馆,地处偏远,就算想仗着五族的威名办事,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于伯眯着眼笑笑。兰陵看着年轻,但看事情的通透和说起话来玩世不恭的态度,让这位老者很是欣赏。
他接着兰陵的话说道,“君启由将当铺和饭馆的生意让给吕文函,最大的失败不在于几斤几两的贝骨。”
“兰陵愚钝,请于伯明示。”
“吕文函本就掌管着泰昆城的布坊,城里达官贵人们的妻女,想做件漂亮衣服,裁剪块尚好的布料,哪个不得巴巴得想办法来找她。靠着这个路子,吕文函结交了城中不少贵妇人,也算是打通了些跟城殿的关系。后来她又将当铺经营的风风火火,那可是个可以收揽宝贝的生意。听说去年,她的一家当铺得了块鼎好的‘皎晶石’镯子。那东西有延缓衰老的保养功效,吕文函直接托人送到了楚老夫人手上,深得喜爱。”
兰陵恍然大悟,“难怪君启由急着将吕文函赶出艺石城了。钱财损失是小,若是城殿里说了算的人都与吕文函交好,他这馆长的地位确实岌岌可危。”
“吕文函是个要强的姑娘,不愿背负着她父亲当年的名声就这样回去。”
“其实她已经做的很好了,何必非执着于要跟君启由争这个馆长之位呢!况且关重立一看就是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
于伯叹口气,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份执念,不是嘛?”
兰陵淡淡地抿了下嘴,“也是。”
他知道,自己又瞎操心了。于伯说的对,每个心里都有自己的执念,他又何尝不是呢,何必一厢情愿地认为别人该如何如何,做好自己已经很难了。这样想来,自己当初真的不该逼着苗尔离开,那女子心中的坚定和执着,本就世间少有。
想明白后,兰陵言归正传,道,“谢于伯点拨。如此说来,若是吕文函愿意帮忙,见到城主和楚老夫人反而更容易。”
“放在今早,我若告诉你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你与吕文函素未蒙面,单凭着我这点面子还不足以让她帮忙。可眼下你怎么也算卖了她一个人情,若是君启由那边真的走不通,倒是可以去找吕文函试试。”
兰陵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二人回到了五族分馆。馆内仆人忙忙碌碌,正将各铺子送来的账册送去账房。
兰陵嘿嘿笑道,“于伯,您又有的忙了。”